原文发表于2009.11.11

 

    杨子竞先生在2009年1月20日病逝。这个消息是偶然得知的，我先前只知道杨先生身体不好，但真的没有想到他会走得这么急，真的没有想到。
     最后一次见到杨先生是在2007年11月。当时，我从系办秘书那里得知杨先生从美国探亲归来，就往他家里打了一个电话，杨先生在电话里没有透露一丝病情，仍然很热情地邀请我去他家里聊天。我带了一束鲜花去看望先生，他看到鲜花就有些不太高兴，低声说了几句话，我没有听清楚，意思是我不该乱花钱买东西。在客厅坐下后，我发现先生身体虚弱了不少，但没往坏处想，就问先生在美国的生活是否还好。他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生活不见得比国内好多少，但美国的图书馆确实真的很不错。他给我讲到美国的社区图书馆有多么便利，还提到了他在社区图书馆复印一本经典著作的经历，说那里的设备并不算太先进，但工作人员的服务很耐心也很细致。发现最后几页复印效果不是太好而担心老人阅读不便时，工作人员在复印件上用黑色笔比照着原件抄写了几个段落，又翻看了一遍才交给先生。先生讲到这里，显得有些激动而忍不住咳嗽了起来。我问他要不要喝水，他拿起一个瓷杯说自己一直在吃药。我急忙问最近身体不是太好吗，他喝了一口水，很平静地告诉我，他的胸腔出了问题，癌细胞已经扩散了。我惊得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但是他仍然在继续刚才的话题，并且引到了国内图书馆服务和图书馆学研究的现状上来，我不知道该如何使自己平静，谈话开始变得不自然起来。先生以为我不太想聊这方面的东西，就问我硕士读完要不要继续读博，我说有这样的打算。他点点头，说很好，不过希望我换一个环境，毕竟在南开呆了六年了，再呆下去不好。我说想读北大，报考赖茂生老师门下读博士，他笑了起来，说跟他想到一块去了，年轻人应该好好拼一次，应该往竞争最激烈的地方去拼一把。后来，先生又问我系里的情况和我硕士学位论文开题的情况，我已经记不清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了，但还记得先生的当时一说到感兴趣的话题，依然显得精神十足，只是咳嗽的次数多了起来。那次，我离开先生的家时，他在阳台上向我摆手，说好好准备论文好好准备考试，有空常去聊聊。
      后来，因为准备论文、考博和求职的压力接踵而至，我也就没有再去跟先生聊天，总以为来日方长，等什么时间闲下来了再去看看先生，没想到先生已经在09年1月20日，这个农历“大寒”的节气，静静地走了……
      现在，我手里还有一本先生2005年送我的《咨询理论与方法》，扉页上还有先生用圆珠笔写的两行字，落款是“子竞”，还记得先生写完后哈哈大笑，说“我这个老头在你这个小朋友面前只留名不留姓，是不是有点装年轻了，呵呵，我也就是这个意思，跟你套套近乎，让我老得慢一些嘛！”
      我的印象中，先生还是红光满面，留着很短的白发，很认真地听你说话，又很认真的跟你说话，又时不时地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