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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兄弟跃马郊外,纵论大族(1)

已有 3499 次阅读 2011-3-14 18:58 |系统分类:人文社科| 兄弟

 

农人们整日窝在家里,忐忑不安,一次次向远处的天空张望,盘算着今年的收成。如果小麦下不了地,再准备种点啥,好把损失补回来。天不养人,可人得养人哪!一家那么多口子人,全指望着地里的收成呢。往年的光景,除去苛捐杂税,要养活一大家子人,就是再精壯的汉子也得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偏偏又遇上这天年!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吧,能活下去才是硬道理!人们压抑了许久的心情,终于稍稍舒张开来:天终于放晴了,而且是万里无云。不过这样的好天气终究使人不放心。过晴的天气,恐不能持久。今年这气象,只要稍微阴沉,马上就是雨雪霏霏,连绵不止。地里的情况究竟怎样?今春小麦还能不能下地?作为虔诚佛教徒的张仪潮一向关心稼穑,民以食为天,肚子填不饱,还奢谈什么举事!更何况他现在还是沙州都督!虽说汉人都督权职有限,可这跟权职有何关系?这里是他的故乡,这里的人是他的父老乡亲。他们世世辈辈生于斯,长于斯,他们的血脉早已与这里的人们融在一起。平日走在大街上,举目皆是熟悉的面孔,虽说说不上姓名,却也都似曾相识!他吃过他们种的粮食,瓜果,蔬菜;他在他们的农家小院歇过脚,讨过水喝,听他们诉说生计的艰辛,内心的祈盼;他们的孩子曾和他一起在这片土地上长大,生儿育女,然后看着他们一天天长大;他熟悉他们的面孔,饱经沧桑,饱历忧患,眼神却依旧纯朴温暖。他知道他们的内心,没有什么过分的奢望,只想有个好收成,能填饱肚子,没灾没难,一家人平平安安守在一起,最好的话,孩子们能识点字,娶房媳妇·······多么淳朴厚道的乡亲!除却这里,谁还真把他当个都督?这里是他的根!没有这里,他将什么也没有!

“张成,看看大爷起好了没有。”张仪潮吃过早饭,放心不下,想亲去田里看看,遂吩咐张成。张成太熟悉自家主人了,这样的天,这样的情势,无论如何也闲不住,放不下心!答应之后,又快去备好了两匹马。两兄弟出去,除非特意嘱咐,一般从不让下人跟着。这也是他们的老习惯了。

“大哥还能出去吗?”

“我知道你放不下心,早备好等你呢。”张仪潭笑着说。对这个兄弟他太了解了。当年亲赴逻些,张仪潮无论如何都要陪父亲同去,除孝心使然,还不是心疼他这个哥哥大病初愈,不耐风寒!历经千辛万苦,九死一生,背回

来的却是父亲的遗体。那个逞强使气、英武豪侠的弟弟紧抱着哥哥的肩膀哭得愧悔万分,痛不欲生;随后大病一场,奄奄一息。没有了父亲的兄弟俩从此相依为命!兄妹三人,妹妹早年出家,作为弟弟的张仪潮隔三差五总要到普光寺探望,一应安置妥当,方才放心。有一年地动,深更半夜,张仪潮心急如焚,纵马直驰普光寺。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他看出这个兄弟重情重义,是个真性情的汉子!张仪潭还清楚地记得,弟弟十七岁那年,沙州大旱,粮价飞涨,民不聊生,而吐蕃官僚依旧征重税,歌舞升平,醉生梦死。张仪潮忧心如焚,反复抄写一首《无名歌》来表达他的愤懑:“天下沸腾积年岁, 米到千钱人失计。附郭种得二顷田, 磨折不充十一税。舞女庭前厌酒肉, 不知百姓饿眠宿。君不见城外空墙框, 将军只是栽花竹。君看城外衂惶处, 段段芋花如柳絮。海燕衔泥欲作巢, 空堂无人却飞去。”痛心疾首的情状仍历历在目!这个一贯心系天下苍生、注重民生疾苦的弟弟怎么能安坐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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