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到南口，我让研究生孟祥笑同行。一是凡事可以有个助手，二是让她在紧张的论文写作中放松一天。一路不顺利，上午九点多一点到北京铁路北站（即西直门火车站），买过票排队进站时，广播中方通知说，上午十点多的车已满员，要等下午一点多才有车，且不管退票。我只好将票低价抛出，到积水潭换坐公交前往南口。

      到南口后，访问火车站附近居民及南口机车车辆厂职工，没有得到国民军阵亡将士纪念塔残石下落。我临时决定到居庸关去，后来发现这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我们从南口乘坐68路公交到居庸关，出南口镇不远，公路就开始沿山脚行进，使我可以依地势大略推想当年国民军防御阵地的位置，与上次相比，有新的收获。更主要的是，到居庸关后，竟然发现了那里的明代儒学遗址，让我有意外的惊喜。

      快到居庸关的时候，我注意到公路左侧（西侧）台地上有一座石牌坊，上面大书“泮宫”二字。我对孟祥笑同学说：“看，泮宫！这里是古代的学校。”到了居庸关前，我累了，不想登长城，征求孟祥笑同学的意见后，决定略游览一下关城，就去看“泮宫”牌坊。

      这座牌坊是白石建成，上面的云纹左右有“日”“月”二字。正中楷书“泮宫”二字。细看有题款，上款是“大明弘治十七年岁次甲子仲夏上澣吉日”，下款是“钦差分守居庸关等处尚衣监太监梁    立”。

      这座“泮宫”牌坊，证明了明代居庸关学校之所在。泮宫是古代各地学校的雅称（与国学称“辟雍”相别），其名来源于《诗经》。《诗经·鲁颂》有《泮水》一篇。《毛诗序》说：“《泮水》，颂僖公能修泮宫也。”《毛传》：“泮水，泮宫之水也。天子辟雍，诸侯泮宫。”《郑笺》云：“辟雍者，筑土雍水之外，圆如壁，四方来观者均也。泮之言半也。半水者，盖东西门以南通水，北无也。天子诸侯宫异制，因形然。”旧说，“泮宫，诸侯之学也。泮，半也。半有水，半无水也。”所以，我国古代各地学校皆修建有半圆形的水池一座，位于正门后、大殿前。我曾依戴震等说，著文说明春秋时期鲁僖公修建泮宫是为了复兴周礼，这是孔子儒学思想得以建立的重要历史背景，但“半水”之说则系后人的附会。  

      我们沿山路上去，遇到一女性工作人员，向之询问这座明代儒学遗址情况。得到回答说，现在这里是马神庙，花四十元钱买了通票可以进去看。我无意瞻仰各路杂神，就依该工作人员的指点踏察了儒学遗址。遗址现在是各有关国家友好人士及华侨等境外人士种植纪念林的地方，荒草中辟有田畦，可以通行。依山台地的边缘堆积古代建筑废弃物不少，我拍了几张柱础残石的照片，还捡了一小块上面有采绘的薄方砖残块，印证这里当年的辉煌。

      我对孟祥笑同学说，太监修儒学，并不奇怪，是制度使然。明代的太监许多都能读书，其修养与现在的当道相比，甚或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