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下”是旧时常用的一个敬称，现在也偶见使用。关于这一称谓的来历，有一个带悲剧色彩的故事：春秋时期，晋国的介子推随晋文公出亡，功劳很大。文公回国后，封赏从行诸人，独介子推未得爵禄，他深以为耻。待文公想到，意欲补救时，他却逃隐山林。文公为了催逼他出来，派人烧山。介子推竟背着老母抱住一棵树被烧死了。文公闻此，非常难过，命人将树伐了，制成木屐。每穿着一次，必想起旧人，哀叹：“悲乎足下”。说见南朝人刘叔敬著《异苑》一书。

这个故事流传很广，一般工具书都作此解释，许多学人对此也深信不疑，然而实际上却是不可靠的。因为它不但与《左传》、《史记》等可靠文献的记述相左，而且从理论上也难以解释圆通。

从现存文献看，“足下”一语始用于战国时期，用作以下对上的敬称。乐毅《报燕惠王书》：“有害足下之义”。用以指代燕王。而《史记·秦始皇本纪》载阎乐数二世：“足下骄恣”、“为天下诛足下”。用以指皇帝。汉代以后，逐渐用于友人之间。如司马迁《报任安书》人任安为“少卿足下”。近世国学大师章太炎先生致其弟子黄季刚辈书亦以“足下”相称。其称指对象的身份逐渐下降，这是敬指称谓的一般发展趋势，和中国称谓敬人卑己的习俗有关。

“足下”的这种性质，汉代学者已有论及。《史记》裴骃集解在解释这个词时引汉代著名学者蔡邕的话说：“群臣士庶相与言，曰殿下、阁下、足下、侍者、执事，皆谦类。”这里给出的一族敬指称谓，对理解“足下”的来历性质很富于启发性。

原载1992年12月13日《吉林日报》第三版

【附】万里皮鞋广告

     少年时，看到当时知名的皮鞋商万里皮鞋的一则广告。八个字：万里之行，始于足下。当时感到很有趣。而未知其妙。读书以后，知道不仅是化用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的成语，且以双关敬称顾客。四望现在的广告语，感慨百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