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巧，这大过年的，还得出差。今天早上驱车去机场，亚特兰大机场南北两个停车场按天计时的停车位均爆满，只好停在按小时计时的车位，2 8刀一天。说是上午九点半的飞机，因为维修和龙卷风的原因，直到1 1点才起飞。这是美国东部时间的二月六日上午，正是中国的大年三十除夕夜。

当飞机爬升到一万两千米高度后，机身放平。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感觉这架重1 8 0吨的波音767象一叶轻舟在云海上飘行。这是一个价值两亿美元的圆柱形容器，装载着4 2 0个无价的生命在飞翔。此情此景，令人思索生命的价值；此时此刻，令人思念亲人，思念故土。故乡的除夕是什么景象呢？

按家乡的习俗，年三十的晚上要全家团圆吃顿饺子。妈妈会包各种各样的饺子：萝卜猪肉馅、芹菜豆腐馅、羊肉芥菜馅，等等。我最喜欢吃妈妈包的韭菜鸡蛋馅饺子：把韭菜、炒鸡蛋、粉条、蘑菇等按比例兑在一起做馅，这样的饺子馅香而不腻，皮筋而不硬。若煮熟后再油煎，黄焦酥脆，皮焦馅软，回味无穷。如果吃这种饺子时狼吞虎咽，简直是糟蹋了如此精制而上品的美食！

第一碗饺子捞出后，妈妈总是让我们先“供香” ，即把饺子放在桌子上，先对祖宗和已去世的长辈们磕头或叩拜并邀请他们先行品尝。只有等这些无形的亲人们都先闻其味后，我们才能开吃。小时候似乎我上供的机会较多，因为大哥帮擀皮，二哥帮下锅，弟妹尚年幼，这与祖宗长辈们拉关系的“重任” 就落在了我肩上。好在供香之后，总能首先品尝“头锅” 饺子。有时让妈妈吃，她总是说：“我不饿，你们先吃。” 现在自己有了孩子后才知道，做母亲的总是首先想着孩子们。从和面，拌馅，擀皮，包馅，下锅，到捞出，这是一个非常耗时费力的工程。一人准备全家吃，其劳动量之大，可想而知。一般妈妈要在大年二十九就开始盘馅，从年三十的上午就开始包饺子。有时，看到那包好的饺子摆在桌子上一大片，柜子上一大片，到晚上，转眼瞬间，风卷残云，一扫而光！

印象中，父亲很少下厨房。除了清扫布置庭院，他经常会自己动手为孩子们做些新玩具。父亲去世时，我高中刚毕业；母亲去世时，我还在读书。父母在世时，未能为父母分担忧愁。今天孩子们都已长大，却无法为父母尽一点孝道，此乃终生憾事。

机上过除夕，

梦中归故里。

慈母忙包饺，

美味香可溢。

父亲忙斧凿，

新玩明可期。

妹妹年方幼，

渴望添新衣。

弟弟放鞭炮，

哥哥弄笙笛。

儿孙今满堂，

父母皆离去！

不能执父手，

不能牵母衣。

孙辈问爷相，

惟有翻影集。

尽孝务必早，

功名何太急。

悠悠万事大，

亲情唯第一。

伤感时时有，

绵绵无绝期。

逢年过节时，

此情最戚戚。

伍加，2008-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