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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65后,在苏北农村长大,童年的记忆最深刻的就是挨饿,一直到1980年分田到户后才能吃饱米饭。在此之前,根本吃不饱,至于吃肉,那要等家里来了尊贵的亲戚,或者等过年,一年总能吃十次八次肉吧。小学课文里写八路军、新四军靠小米加步枪打败日本鬼子,除了崇拜英雄外,另外一个想到的就是小米是什么东西?小米可以煮米饭吗?什么味道?至少比玉米糊稀饭充饥吧?
从懂事开始,第一个梦想就是设法离开家乡。当时对外面的世界没有什么感性认识,初中毕业走得最远的就是17公里外的县城,村里各种原因在外工作的似乎都不错,曾经听说过北京、上海、南京、扬州等城市,也仅仅是个概念。
从初二开始,我突然明白必须努力学习,因为这样才能离开家乡。那时理想、梦想之类的概念远远没有形成,走出去是必须的,至于干什么完全模糊。后来顺利考上大学,算是离开家乡了。
家乡最早的全称是泰县顾高乡东俞村五队,后来泰县改为姜堰市,再后来改为姜堰区,隶属泰州市,泰县这个词就完全消失。顾高乡后来改为顾高镇,这还算有点安慰。东俞村直接合并给顾高村了,这对我是很大的冲击,东俞村没了。
本来家乡谈不上山清水秀,因为根本就没有山,但至少风景秀美。后来因为要发展经济,将我老家隔壁的几百亩良田都建成了厂房招商引资,所以良好的环境再也不见。加上家里房子空关,我已经好多年不回去了。回家就到县城妹妹家,所以老家越发清晰和模糊,清晰的是童年的记忆,模糊的是家乡现在的样子。
爱家,这没有疑问,能够取得共识。爱家乡,对我而言这有点模糊,不能说我爱家乡,也不能说我不爱家乡。家乡已经异化,过去那个落后填不饱肚子的家乡总要发展,但至少不是科学发展。至于人为的变更家乡名称和行政区划,那更是对游子的致命伤。许多年前我曾经计划经济好转后将老家的房子重新盖一下,但后来工业园的建设彻底断了我的念想。
我后来辗转扬州和宁波两地,扬州成为我的第二故乡,现在也慢慢喜欢宁波了,宁波也算我的第三故乡了。家乡其实的多元的,也没有必要太狭隘。
感谢改革开放,如果没有改革开放,恢复高考就不可能,上大学只能是村干部子女的专利。
人口流动的自由是极其可贵的社会进步,如果没有人口流动的自由,爱家乡可能更是一句空话。当我们可以自由流动的时候,我们才能自如地评价工作生活过的地方,才能回忆家乡的美好,家乡的不足。什么是爱,就是接受所有的好与坏,从这个角度,我爱家乡。
2016.10.7 俞立平 于宁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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