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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如战场。周旋在名、利、欲之间,呈现的则是一场人性与人情的较量,孰轻孰重,恍然只在一念。大是大非,既成定局,但求无愧于心。
随着一声闷雷,汇聚省会江洲市上空多时的乌云,顿时化作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高原仰靠着黑色红旗松软的后座,悠然地吸着一支云烟——不知为什么,他对这种烟倒情有独钟。
车子平稳地向前行驶着,丝毫没有风驰电掣的感觉。
介子杰不时从前座转过头来,想跟新任检察长聊上几句,可高原却总是点点头,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让他颇感不安。
“高检,郑主任说来接您,临时有个紧急会议,就……派我跑一趟了。”
高原没吭声,仿佛在想别的事情。介子杰提了提嗓门,大声说:“我们盼了很久,雨总算是落下来了!”
“噢,是吗?”简短的一句,轻轻的一声,算是高原的回应。介子杰听了,心里倒也舒坦了一些——最起码出去的话多少有了反应。他趁机旧话重提,这回高原好像听明白了,他摆一摆手道:“没关系!都一样!”
其实,这是大不一样的。作为办公室里的小秘书,大清早带车迎接新任检察长,在江洲市人民检察院的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或许没有考虑这么深,或许根本没来得及考虑,高原脸色依然很平和,他只是在想:从地级市调到省会来,到底算是鲤鱼跳龙门呢,还是高空走钢丝?
思来想去,他仍然不得其解。当然,省委组织部和省检察院的决定,大抵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用他们的话来说,党委相信高原完全有能力胜任,希望不要辜负组织对他的厚望。高原自无话可说,唯有竭心尽力,方可不辱使命。
“高检,马上就到了。”介子杰侧过脑袋,望着正在沉思的高原。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越下越急,整个儿都快将车子给淹没了。高原一动不动,默然注视着前窗,只见两只雨刮有节奏地在挡风玻璃上摇摆,仿佛两个细长的精灵在凌空飞舞。
突然,车子猛一颠,停了下来。介子杰吓一大跳,没顾上揉揉碰疼的额头,一个劲地追问高原是否受伤。
“怎么回事?”高原问司机。
“前面……好像有个人!”
介子杰擦了擦眼,发现车前的确站着一人,已被雨水淋成了落汤鸡。见车停下,那人竟毫无避开之意,反而向前迈一步,堵住了去路。
“什么人?”高原问。
“象是个老头。”介子杰犹豫不决,等看清了又说道:“咳!是这老头!”
“……”
没等高原开口,介子杰接着说:“他叫张喜才,江钢退休工人。一年前,他小儿子被人打死了,不服公安机关处理意见,四处上访。过去一三五闹公安,二四六跑法院,后来不知怎么搞的,一天到晚来找检察院……”
介子杰没说完,高原已经推开车门,一步跨入了雨中。
“老人家!有什么话,咱们上楼去说!站在这里淋雨,会感冒的!”高原大声喊道,唯恐老人耳背听不清楚。张喜才抬眼望着高原,眼眶里噙满了水——真不知是天上的雨,还是眼中的泪。
高原上前搀扶着老人,径直往江洲市检察院的大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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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9 2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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