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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广柏著《红学史》提要

已有 4861 次阅读 2010-6-28 13:15 |个人分类:书目提要评论(07-11)|系统分类:科研笔记| 提要, 李广柏红学史

李广柏著《红学史》提要

 

黄安年辑  黄安年的博客/2010628日发布

         

昨接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李广柏教授来电告知他《红学史》上下卷已经出版,这是红学界值得庆贺的喜事。

这里受权发布其中的红学史结语部分、后记、 及李广柏先生为《红学史》出版口占小诗一首(2010626日)

 

书名:    《红学史》

著者:      李广柏

出版社:    广东教育出版社

责任编辑:   曾大力、邱方

出版时间:   20105月第一版

印刷时间:   20105月第一次印刷

开本:      1/16

印张        47.3

字数:      900000

定价:      98

ISBN      978-7-5406-78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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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学史 . 结语

                

                

  从脂砚斋评《红楼梦》的时候算起,到现在已经两百五十多年了。《红学史》,就是这两百五十多年的《红楼梦》研究史。本书的撰写,力求全面、系统地叙述红学的生成和发展的历史,展示学术进步的脉络和各个红学流派,并从当代学术的高度评说各流派和重要红学人物的得失。简言之,这是一部以“辨章学术、考镜源流”为宗旨的学术史。

  当今学界习惯于将“红学”与“甲骨文学”、“敦煌学”并称为“三大显学”,这是恰当的;而从社会关注的程度、参与的学者之多来说,“甲骨文学”和“敦煌学”又不能同红学相提并论。两百五十多年红学的著作文章,“汗牛充栋”不足以形容其数量,“堆山积海”也算不上过分夸张。作为一部学术史,就要从这浩瀚的文献中寻找学术艰难行进的步迹,从庞杂纷乱的故纸旧籍中“寻出一条进行的线索来”。(1

  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新红学”的人物,对他们之前研究《红楼梦》的成绩采取一笔抹煞的态度。胡适说“向来研究这部书的人都走错了道路”,顾颉刚说“红学研究了近一百年,没有什么成绩”。胡适、顾颉刚是以目空一切的姿态登上红学舞台的,而实际上,“新红学”的考证也有借于前人提供的材料和学术成果。最明显的是,俞樾指出《随园诗话》记曹练亭之子曹雪芹撰《红楼梦》一书和《船山诗草》中《赠高兰墅(鹗)同年》有“传奇《红楼梦》八十回以后俱兰墅所补”的注;肯定《红楼梦》的作者曹雪芹“固有可考矣”,又肯定八十回后为高鹗所补。这,成为胡适《红楼梦考证》的出发点。许叶芬所概括的“曹雪芹原本只八十回,以下则高兰墅先生所补也”一句,几乎就是后来胡适《红楼梦考证》的结论。胡适、顾颉刚说的“都走错了道路”、“没有什么成绩”,大概适用于“索隐红学”,那只是旧红学的一小部分。清代红学的“评点”以及专书、杂著、题咏,触及到《红楼梦》的意蕴、艺术成就、人物形象及作者、版本、续书等各方面,涉猎范围远远超过“新红学”,而且其中不乏真知灼见。怎么能说“没有什么成绩”?令人感慨的是,在红学发展的各个关键时期,总会出现类似于胡适、顾颉刚的“向来都走错了道路”的言论。

  学术发展的历史是割不断的。任何人的学术研究总是以前人的成果为起点再向

前推进;没有“革命”和创新,学术便不能发展;而“革命”和创新又是经过一定的积累才能实现的,且必然包含着对前人成果的合理继承。红学两百五十多年的发展进程中,有渐进,也有巨变。红学的历史是积累与创新、扬弃与继承相结合的不断演进的历史。

  我们说“红学的历史是积累与创新、扬弃与继承相结合的不断演进的历史”,这是就红学的主流而言。这样说,自然也是承认红学前进的道路上有歧路,也有误区。笔者以为,两百五十多年的红学史上,有三个大的误区:一是以刁钻古怪的猜谜和不相干的比附为特征的“索隐”;二是把《红楼梦》当做作者家世身世之实录甚至连“岁时节序、年龄大小”、“年月日都真真确确”的“自传说”;三是生硬套用西方哲学、美学和文学的理论模式,忽视产生于中国土壤上的《红楼梦》所特有的历史蕴涵与鲜明的中华文化丰采。红学的各个时期,都有人一只脚或两只脚踏入这个或那个误区。直到现在,这几个“误区”还困扰着一些读书人,困扰着一些红迷。

  《红楼梦》研究者人数众多,各人的知识结构、研究条件、兴趣爱好各不相同。因此,各个研究者都会有所侧重,都有自己的学术个性。有的致力于小说作者、版本乃至创作素材的考证,有的致力于美学的和艺术的分析,有的运用精神分析学的方法探讨小说的“原型”意象,有的联系社会历史背景探讨小说的思想,有的透过小说作品研究古代的风俗、文化及社会心理,还有的专注于文本的内在关系和结构,等等。所有这些研究,只要是认真做学问的,都会受到尊重。未来研究《红楼梦》的角度和方法,必然是开放的,多样的。不过,《红楼梦》作为一部世界文学名著,我们在阅读和研讨中,应当努力将审美和认知结合起来,从小说的艺术形象、意境、情节中寻绎其蕴涵、旨意;努力将美学、文艺学、文化学、社会历史学等贯通起来,对小说作综合的审视。这是我们的红学应该达到的境界!

  专注于文本“内在关系和结构”的“新批评”,能作为红学的“一家”、“一派”;但我们当代红学如果只作这种形式与结构的研究,把文本仅仅视为一台“言语机器”,那就不可思议了。西方一本有代表性的《诗学史》对孤立研究“内在关系和结构”的方法提出这样的质疑:

  假如说文学的语言学分析可以达到脱离任何背景的“高度”,背景是否真的失去了它的意义?我们真的可以与社会文化背景割断联系,把作者、读者和历史都搁置一旁而醉心于如此形式主义的和理想主义的活动呢?其实,孤立作品的内在研究远远不够,批评界很快发现,有必要重新引入时间层面和文本外的材料层面,尤其因为结构主义为自己确定了最广泛的目标。在196611月号的《现代》杂志中,普永(Pouillon)和格雷玛斯(Greimas)使结构主义向史学、社会学和比较方法开放。(2

事实上,西方的文学理论与文学批评在最近二十多年已经从强调“内部”研究转为注重文学的“外部”联系。西方有人讥讽专注于文本“内在关系和结构”的,是“叙述方面的技术员”。

  德国著名诗人海涅在评论莎士比亚时说:

  这位伟大的不列颠人不仅是诗人,还是历史家;他不仅掌握了美尔波美尼的匕首,还掌握了克里奥的更其锐利的刻刀。在这方面,他可以同远古的历史家们相提并论,后者同样地不把诗和历史划分开来,他们不仅提供了一本大事汇编,一本灰尘仆仆的史实标本,而且通过歌曲使真理大发光芒,在歌曲中只让真理扬声高唱。(3

如果不从社会历史的以及美学的、心理学的、文化人类学的等等角度审视莎士比亚的诗剧,如果不理解莎士比亚诗剧中的“真理”,如何又能懂得他“不仅是诗人,还是历史家”?同样的,如果我们不从社会历史的以及美学的、心理学的、文化人类学的等等角度审视《红楼梦》,不努力从小说的艺术形象、意境、情节中寻绎其蕴涵、旨意,如何又能懂得曹雪芹不仅是文学家,还是走在时代进步潮流最前列的思想家?

  “考证”在红学的历史上占有重要地位。传统的考证方法,应当在现代科学和现代思维方式的引导下,进一步提高其逻辑水平和表述水平,提高处理文献、信息的能力。笔者喜欢考证。多年来,笔者治学的追求就是在现代意义上实现义理、词章、考据三者的统一。但是,笔者知道,考证有它的适用范围。考证不能代替对《红楼梦》这部小说的审美的、文化的以及社会历史的等等方面意蕴的探求,更不能以考据的眼光将小说人物落实为社会历史中的某个人或将小说人物与现实世界的真实人物混为一谈。以考据眼光读小说,借考证“索此书中之主人公之为谁”,都是考证的滥用、考证的歧路。

  我们对历史和文学的认识与领悟,是一个由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发展的过程,永远没有止境;对《红楼梦》这部伟大作品的认识与鉴赏也将不断深化与提高,永远没有终极点。这不仅是因为我们至今对《红楼梦》的作者、版本、创作过程及有关背景材料了解得还有限,还需要新的发现,也不仅是因为我们至今对《红楼梦》的蕴涵和艺术丰采的领会还有限,还需要继续深化我们的认识;更重要的是,文学的欣赏与批评,既是对文学作品(审美的客体)的审美与认知,也是欣赏者、批评者自己的思想、性格、情趣、经验、学识的返照,而且要受到时代思潮和历史条件的限制;随着历史的不断进步和人类文明永无止境地向更高更高的境界提升,红学必然会延伸,延伸,再延伸,…… 红学永远不会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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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鲁迅《中国小说的历史的变迁》小引中语。

2)让 . 贝西埃、让 . 韦斯格尔伯等主编《诗学史》下册第721页,(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02年版汉译本。

3)海涅:《莎士比亚的少女和妇人》,见《欧美古典作家论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二)第408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1年出版。“美尔波美尼”为悲剧女神,“克里奥”为历史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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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学史 . 后记

      

  2001年,广东教育出版社同冯其庸先生联系,约他写一部红学史方面的著作。冯先生因为年事已高,又忙于更重要的研究工作,便将这项任务转交给我。我写东西比较慢。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我应南京大学中国思想家研究中心之约,撰写《曹雪芹评传》,前后用了六年。这回写《红学史》,从花甲之年写到古稀之年,殚精竭虑,备尝辛苦,才终于完成。在我将书稿交给广东教育出版社的总编曾大力女士和编审邱方女士的时候,我对她们说:“今天交了稿,我就像是从地牢里爬出来了。”

  我曾同冯先生和几位红学朋友反复讨论如何写好这部书。我们一致认为,作为一部学术史,应当以“辨章学术、考镜源流”为宗旨。也就是说,它不仅要有翔实、完备的史实,还要深入阐述红学的源流与是非得失,能给读者以启发,能为后来治学之借鉴。我这些年,主观上是按照这样的思路来写的;但以一人之薄力浅材,能在多大程度上符合要求,则有待于学界朋友和广大读者的检验。我等待大家的批评。

  谢谢冯先生赐序,为拙著增色。谢谢长期关心与支持我的学界朋友。谢谢为提高本书质量付出辛劳的曾大力、邱方二位女士。

                                    李广柏

                            2009813日于武昌桂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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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红学史》出版口占小诗一首

  

          辛苦笔耕年复年,

        几疑魂去化啼鹃。

        人痴或有天呵护,

         山桂香飘梦榻边。

 

                     00年六月二十六日于武昌桂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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