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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科学遇到民主

已有 4349 次阅读 2015-9-28 07:37 |个人分类:自然科学|系统分类:海外观察

民主原则一直受到少数人的攻击,尤其是民众一贯担心政客们表面上民主,骨子里并不关心公众疾苦。这方面的典型社会活动组织就是美国茶党、英国独立党、德国Pegida(反对西方伊斯兰化的欧洲人)和法国国民阵线。有人认为,这些组织如茶党不是一个政党而是草根运动,茶党运动是右翼民粹主义运动。


总之,虽然民主是当今时代颇受人喜欢的理念,但有许多情况并不适合采用民主原则,在解决科学问题时,民主在科学社会中同样不能完胜。关于人类活动造成气候变化的判断,早就在科学领域形成很坚固的共识,但科学家越来越担心没有人真正愿意听他们的这种判断,接受科学家的建议。各国政府采取的政治行动相继失败,让大家对民主作为政治原则的可行性和有效性产生怀疑。有一种倾向认为,在某些特殊情况,政策的决定权不应该是民众和政客,而应该交给科学家。意思就是,对一些比较高深的问题,民众理解不了,政客也是外行,科学家才能作出客观正确的判断,那么就让科学家说了算,别搞那么多民主程序耽误事。这大概就是科学民粹主义或科学主义,意思是科学问题只有科学家说了算,民众或民主靠边站。对这种科学主义趋势,许多社会科学家提出警告,提出解决全球变暖的棘手问题,需要加强民主,而不是抛弃它。

民主国家在解决气候问题上一直是非常失败,过去10年的气候峰会,从哥本哈根、坎昆、德班,一直到华沙,越来越让人们失望。下次的巴黎气候峰会也不被看好。学术界指出,导致这一失败的原因正是民主原则。《卫报》2009年引用NASA气候学家James Hansen的话说,“民主程序在气候问题上行不通the democratic processdoesn't quite seem to be working”。2010年《环境政策》杂志一个专题中,政治学家Mark Beeson认为,某些好的威权主义不仅合理,而且是解决人类生存危机问题的最文明形式。意思是解决威胁人类的重大问题让权威科学家说了算,不要讨论来讨论去。2015年《谈话》曾就这一问题进行了总结,认为“隐藏的自由民主危机造成气候变化问题的瘫痪”。

在解决气候变化这样涉及人类生死存亡的大问题时,现代民主国家不是理想模式。人类根深蒂固存在悲观心理,对解决未来问题缺乏兴趣,掌握复杂问题决策权在缺乏知识能力的人。这些问题的基础前提是,大多数政治家和选民都是科学盲,政府受困于短期选举周期,缺乏解决长期问题的动力,短期执政的民主程序决定了这些政府都是短期政策行为,爱好形象工程。结果是对化石燃料的依赖性、人类面临能源枯竭、温室气体危机等信息充耳不闻。古人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就是这个意思。

该怎么办?许多人提出技术统治论概念technocracy,也就是这类科学相关的大问题决定权归哪些技术权威。这种观点多见于哪些政府间气候变化委员会报告作者,这些已经离开纯粹政策顾问角色的专家。

但是我们必须小心对待预期。一些威权现代化国家如中国和俄罗斯,也没有拿出多好的环境问题答卷成绩(西方发达国家本身是造成环境破坏的根源,确希望让发展中国家拿出解决问题的方案,这显然是让别人擦屁股的思维)。过去两三年,中国在可再生能源领域的投资占全球1/4以上,尽管有雄心勃勃的环保目标,短时间内中国将继续引领全球温室气体排放。随着中国公民受教育程度和富裕程度提高,环境决策民主程序将逐渐增加。

但是民主善于从错误中学习,权威缺乏弹性和适应性,民主国家毕竟已经取得了一些有效国际共识,例如关于保护臭氧层的《蒙特利尔议定书》。科学家虽然拥有比政治家和普通民众更多的专门知识,但是不一定具有在全局上分析问题的战略能力。历史反复证明,只有民主程序才能对来自各方面的各种冲突进行合理解决。科学家作为一个力量和代表,应该纳入这个程序中,而不应该凌驾于民主之上。

20世纪哲学家弗里德里希·哈耶克提出一个对社会和经济规划影响深远的悖论指出,随着科学的进步,我们必然倾向于“瞄准所有人类活动更理智和更具有可控制性”(科学发展希望所有人类活动都正确),哈耶克悲观地说:“就是这个原因,那些沉醉于知识进步的人往往成为自由的敌人”。既然是一切归科学说了算,我们人类算个啥东西。或者说,没有了自由,民主,科学有什么意思。

哈耶克是20世纪的主要政治思想家,他所提出的价格信号在协助经济里的个体协调经济活动上的角色一理论,被认为是经济学的重大突破。哈耶克被广泛视为是奥地利经济学派最重要的成员之一,他对于法学、系统思维、思想史、认知科学领域也有相当重要的贡献。1974年,因为在货币政策和商业周期上的开创性研究,以及他们对于经济、社会和制度互动影响的敏锐分析。哈耶克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

哈耶克提出的科学与自由悖论仍然适合于今天。我们应该注意他提出的警告,盲目相信科学和科学家是危险的。

科学的最大危害大概就是科学高度发达的时代,成为控制人类活动的最大力量,人类为了追求自由民主,追求人性,必然会发起拒绝和控制科学的斗争,甚至出现拒绝科学,限制科学的趋势潮流。这话我们能接受和理解吗。科学主义是最危险的时代也许不会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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