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挺相信逻辑的。后来文化大革命期间学习了哲学，知道了有形式逻辑，还有辩证逻辑。那个时候对形式逻辑的评判很多，逐渐就不大相信逻辑了。

网上说中国人不讲逻辑的一个典型例子是，《国际歌》和《东方红》同时唱。《国际歌》唱“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东方红》唱“他是人民大救星”。我就是这么过来的，一点矛盾的感觉也不曾有。那不是脑子进水了，是没脑子。

中国人是各种各样的。我们不能随便乱用这个概念。但是，像《国际歌》和《东方红》这样的流行，如此和谐，绝不是个别人的事，已经具有足够的广泛性，可以和“中国人”这个概念联系在一起。

另一个可以和“中国人”这个概念联系在一起的流行，是“科学发展观”。我对这个流行一直十分痴迷。

我重新明白逻辑的重要性，是最近一二十年的事。我发现，不相信逻辑，即使有充分的资料，科学研究也搞不下去。一个研究结论，大家说它可能是错的，也可能是对的，这没问题。但是如果停留在这里，那么我们的研究也就无法深入。遵循科学的方法，我们要假定这个结论是正确，然后继续根据这个结论，按照合乎逻辑的步骤往前走。如果进行顺利，就可以把这个结论接受下来。如果碰壁了，就来重新考察这个结论。这是最高效的做事方法，更是发现真理的方法。

中国人喜欢郑板桥，“难得糊涂”。中国人其实糊涂得很，哪有那么难得！

相信逻辑，就不会面对困难模棱两可，自欺欺人，不了了之，进退两难。比如“地震预报问题没有解决”这个结论，已经被大家广泛接受，也经过了几十年的实践检验。既然“地震预报问题没有解决”，我们就没有可靠的方法来预报地震，就不应该给公众提供所谓“地震预报意见”。这就是逻辑。“地震预报问题没有解决”不同于“地震不能预报”。我们相信地震预报问题终究会得到解决。我们要做的是对这个问题进行研究。这也是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