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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受伤的自然,我们该沉思些什么?

已有 2680 次阅读 2021-3-24 11:03 |系统分类:人文社科

面对自然的沉思:

 

地球不需要人类来拯救,人类需要拯救的是自己

 

杨天林文(本文是作者的科学与人文著作《史前生命》中的后记,此处略有改动)

 

 

人类进化的最后结果是到今天只剩下了一属一种。但是在遥远的古代,在最初的真人刚刚出现在地球上的时候,可能是几种人科成员同时并存。但后来,在进化的路上,其他几种没有走完自己的生命历程,他们相继走失了,只有一种活到了现在,我们就是这中间的一个个体。

今天,生活在地球上的人不管外貌如何,都属于智人。黑种人、白种人和黄种人之间的差异大约相当于各种毛色的马。几乎每个人都知道,地球上的人类全部可以自由杂交,就像天上的云那样,混合分离,又重新结合。

    进化的过程是复杂的,生命进化的原图谱系是不可能准确复制的。那里留下了巨大的中空地带,这为当代人类发挥丰富的想象力提供了广阔空间。那种打算用进化的尺度试图确定同属智人的各个人种等级,再现远古时代人类生活真实图景的想法几乎不可能实现。

    走进昨天,我们发现,生命的辉煌一幕幕闪过,留下来的却是真正的废墟。我们在凭吊和怀旧的同时,却看到了某种原始的阵式,在这一系列或清晰或朦胧的巨大阵式中,我们能够感悟一些生命活动的细节和古代社会繁荣的源头动力。人类是唯一一种智慧生命,这或许还是一种幸运的选择。看来,适应自然的选择而产生的各种演化在本质上神秘复杂,在形式上却易于感知。

有一种观点认为,生活在热带和亚热带人的深色皮肤是阳光沐浴的结果。北欧人的白皙皮肤有助于从相对较少的阳光中尽可能多地吸收紫外线,结果使他们的皮肤能制造出足够的维生素D。爱斯基摩人和蒙古人狭细的眼睛能够更好地适应多雪地带或沙漠地带的强光刺激。欧洲人的高鼻梁和窄鼻道有助于使北方漫漫长冬的寒冷空气在进入鼻孔后速度减慢和变暖。由此可见,生命形态特征和生理功能的进化是生态环境作用于生命本身的结果。但是现在,环境正在发生剧烈的变化,生命进化的速度恐怕不可能承受这一结果。

 

 

在即将结束本文写作的时候,我们不得不关注当代的人类社会和自然环境,不得不反思我们的所作所为。在本质上,这是最重要的,它实际上具有更伟大的现实意义和更深远的历史意义。

但是,一当涉及到这一稍稍敏感点的问题时,很多人就会有些激动和略略的偏激,包括我们自己在内。不过,这总比那些对此表现出一贯的思想上的麻木不仁和行为上的倒行逆施要好得多。重要的是,我们必须要面对现实。

    我们必须牢记,人类社会的一切都是以地球上和谐永存的自然环境为唯一根基的。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心中的太阳城才有可能光辉灿烂。否则的话,没有了这个根本的前提,谁能说明天的世界不是一个巨大的陷阱呢?

           一般而言,在旧石器时代,靠渔猎和采集为生存手段能供养2000万人,超出这一极限,则人与自然界和谐共存的平衡就会被打破;在新石器时代和原始农业阶段,地球上的资源能与5000万左右的人口和谐共存,不会发生太大的生态危机;在青铜时代,只要不超过8000万人,地球原生态的美丽不会受到太大的破坏;在以农耕为主体的铁器时代,地球的环境还能容忍两亿人口。

           其实,在古代社会,人口的基数比理想的极限要少得多,纪元以前的古代社会几乎没有出现过人类社会与自然世界的深刻矛盾。生物圈是完美的,大自然是原始古朴的,创造一切的推动力是均匀对称的。

           即使到了中古时代,人类也很少体会到生态危机和生存空间过分拥挤的感觉。山清水秀,空气清新,自然世界欣欣向荣,完全是一幅可人的风景画般的景致。

           在一定意义上,大概可以说,生活在唐宋时代的古人比我们今天的人类要幸福得多。他们对自然的感受更加真切和亲切,他们呼吸着几乎没受污染的空气,居住在美丽近似伊甸园的地方。

      日出而耕,日落而息。生活的节奏不紧不慢,生命的牧歌悠扬婉转,锦绣河山清晰可见,自然的韵味随处可感。他们对那个时代的美丽生态有着更多的咏叹和赞颂。这种现象在世界各地是普遍存在的。关于这一点从那个时代众多的诗词中可窥见一斑。

真正的生态危机主要缘于中古时代后期,而在当代社会更是以人们能够感觉到的速度加剧。而这一个时期也是科学技术突飞猛进的时代。人类借用科学技术带来了既得利益的最大实惠,同时也带来了极其严重的消极影响。它们几乎伴随着人类的生命历程,成为包括政治理想的实践者和科学思想的播扬者在内的整个人类的两难选择。

星际灾难已经是十分渺茫的遥远事情。单就人类活动的结果而言,各种灾难如洪水般涌来,人口爆炸、乱伐滥猎、森林锐减、植被退化、物种加速灭绝、空气极度污染。这一切导致空气成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在发生着明显的变化,以及恶魔般的雾霾。温室效应、臭氧层空洞和紫外灾难对生命的正常存在构成了极大威胁,土地荒漠化、荒漠沙漠化、水土流失、化学污染(酸雨和毒雾)、淡水资源枯竭、地球水体和土壤的污染、核威胁、顽固而不顾一切后果的生存方式、矿产资源枯竭、极限消费和浪费、体制弊端和吏治腐败、对科学的滥用,等等。这都是我们社会面临的严峻问题。

还有,人类群体在很大层面上意识形态的某种扭曲和极端化。在某些国家,建立在某种封闭虚伪意识形态基础之上的专制政体和极权社会所产生的各种腐朽和毒瘤。所有这些非善的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将是整个人类社会面临的巨大挑战。

我想起了马尔萨斯(),一位从前默默无闻的英国牧师,因为其颇具影响的《人口原理》一书提出的著名的人口理论,成为了英国经济学界的代表人物。

阅读马尔萨斯的《人口原理》,再看看身边的世界,你会情绪激动,在一种被压抑很久而获得释放的精神面前,你可能没有选择的成为某种信仰的崇拜者,偶像就是这样被制造出来的。

仔细想来,马尔萨斯是从自然的属性出发完成了人类历史上最具价值的著作,它对人类社会的影响深刻而久远,它影响了人类社会的政治、经济政策的制定,它成为人类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虽然有不少人或不少代表某些政治利益和阶层的人对它充满了敌意,但在本质上,谁又会否认它是一剂苦口的良药呢?

马尔萨斯的《人口原理》固然忽视了人口与经济的社会属性,但那是相对次要一些的东西,即使在今天,马尔萨斯所强调的自然属性仍然是最本质的东西。另一个值得我们学习的是,他敢于直面现实问题的勇气,敢于陈述自己观点的勇气,敢于超越时代、蔑视传统体制、宣扬新思维的勇气都是空前的。那种深刻的忧患意识、居安思危的意识、无限的启蒙力量永远令人肃然起敬。

 还有马寅初(),一个20世纪五六十年代中国著名的人口学家,当初他在提出人口理论时充分考虑到了当时中国的国情和社会政治实际状况。那是一个非常谨慎、试图通过拐弯抹角而触及问题本质的理论。尽管那样,还是受到了全国范围的批判和迫害。19581月,毛泽东在最高国务会议上说:“人多好还是人少好?我说还是人多好。”毛泽东意犹未尽,接着补充说:“只要有了人,什么人间奇迹都能够创造出来。”在这种情况下,“人多是好事”就成为当时人口问题的主流思想。

20年后,当平反的通知送达马寅初的家门口时,他已经是一个百岁老人了,坐在轮椅上的马寅初,对于崇高的赞扬和不易察觉的歉意除了木然的表情,脸上已经没有什么鲜明的生命痕迹了。这不仅仅是马寅初的悲剧。当你对社会的万千气象了解得太多后,你就会逐渐明白,人类的悲剧就是这么制造出来的。

 

 

             我们习惯了粉饰太平的附世吟唱,我们习惯了以涩味的喜剧终结和勃理的团圆结果掩盖人类社会普遍存在的悲剧历史。以一种极其荒谬和虚浮的赞词误导着人类对美的感知和理解。当代的人类不要被那种柔靡的《玉树后庭花》歌舞掩映下的太平盛世所迷糊,不要被某种煽情的政治在局部地区创造的虚浮辉煌冲昏了头脑,不要陶醉在一元化缔造的诗意幻想中。

          当今的人类拥有了太多的自我放任思想和过分的自负行为心理,而缺少了最起码的忧患意识。

           自然不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它首先是一个充满生命活力的系统。在它巨大的背影闪过之后,留给我们的却是带着伤痕的记忆,是在一片衰朽中诞生的原生哲学所营造的况久韵味,是与生命现象混为一体的混沌境界。在那里,智慧的影子消逝在原始的丛林和苍凉的高原,靠着纪念碑式的记忆,人类的理智跟自然的原始信念渐渐拉开了距离。

    现代社会的许多做法都是反自然规律的。在某种程度上,人类社会正在走向一个极端,在欧洲,在非洲,在亚洲,在南北美洲,在世界的每一个几乎有人的地方,远离自然的人类在走向梦想的明天时几乎都做出了一个同样错误的选择。自然的原始色彩越来越淡化,人类在“改造自然实现美好大同社会”这一宏伟口号下却真正地实践着打破脆弱的自然平衡和生态平衡的行为。

    那种失控的单向性的机械力学运动方式,那种以有限资源加速破坏和枯竭而带来的一时的绚丽和虚浮的繁荣,那种以当代地球上的生物种类在地质历史上以无法想象的速度走向灭绝而建立起来的一个以人类为中心主宰世界的单一格局。给我们的时代制造出了强烈的不和谐音。

    从自然世界和人类文明和谐永存的角度看,当今的世界会让人每时每刻悲从中来。我们必须清醒地意识到,这是一种非常含蓄的说法。稍稍说得尖锐点,用诸如“灾难”、“危机四伏”来形容是一点也不为过的。

    生物大灭绝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严重,这么彻底,这么具有全球性。一种又一种、一批又一批的生命在人类征服自然的嘹亮歌声中和战天斗地的冲天号声中相继死去。美丽的生命图景渐渐淡出了我们的视野。人类社会的战车向着更高的高峰驶去,自然世界的肌体向着更低的低谷衰落下去。

    生物稀少,资源枯竭,人类群体却日益庞大,也日益的趾高气扬。而且我们还几乎信奉某种斗争哲学和冷战思维,好像不斗就不足以体现自身的崇高价值,这种阳光下的圣战又远远超出了生命本身的性质,具有了更多虚妄的社会属性。

 庞大的恐龙类从三叠纪出现到白垩纪末消逝,其间也经历了漫长的1.6亿年的时间。人类的生命历史,即使从最初的非洲猿人出现算起,到现在也只经历了约500万年的时间。展望未来,田园牧歌还能够低吟浅唱多久?

 

 

打一个比方,可以说,现在的人类正处在地球上所有生命的极盛时期,也肯定还处在人类整个生命历史的极盛时期。

我们习惯于使用“光辉的顶点”来形容我们不平凡的业绩。什么是顶点?顶点是一条通道的终结,是一种方法的寿终正寝,是一种哲学思想和一个生命群体动态演化即将走向衰落的开始,是一个物种从辉煌走向灭绝的开始。走过了极盛,明天的太阳有多么灿烂,我们心里大概还是有数的。

人类是属于地球的,可人类的智慧却常常让自己觉得地球属于人类,以为自己可以随意支配地球上的一切。

人类进化的结果,是越来越认为自己是自然界唯一的主宰,以自我为中心的思想表现在所有领域。人类对自然的研究绝大部分都是建立在自己利益的基础上,生存和发展的需要推动着一切事业的进程。人类对各种未知现象的探索虽然也有好奇的成分在内,但更多的却是对物质利益的追求。这种追求和本身所获得的满足程度决定了他们对幸福的理解。

我们往往喜欢用“主宰”这个美丽时髦的词儿,什么主宰世界,主宰历史,还要主宰别人的命运。最可怕的是,人们往往滥用了“主宰”这个权力。

想一想吧,当这个世界上没有了犀牛、没有了飞鸟、没有了狮子和老虎、没有了大象和骆驼、没有了更多的哺乳类和爬行类、没有了最基本的绿色屏障、没有了蓝天、没有了碧水、没有了能自由呼吸的空气,我们还能够去主宰谁?

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吧!如果大地上只剩下了繁殖能力和生存欲望极强的老鼠,只剩下了终其一生就会摇头摆尾的狗类,请认真地扪心自问一下自己,你不感到内心深处的真正悲哀吗?

说老实话,在有限宇宙中寥寥无几的生命世界里,这是一种令人痛心的选择,它必然会在智慧生命群体中产生感伤的精神和永恒的悲剧。从纯粹生命的意义上说,这是一个几乎不可弥补的灾难。

纵观地球的历史,除了星际灾难导致生命的大毁灭外,还有哪一次生物由于自身的进化因素造成的灭绝能有当代如此的迅速?而导致如此惊人的生物种群大灭绝的基本诱因是人类进化的结果,是文明的战车在古老的驿道上轰然而去的结果,是一种主义一种政体一种意识形态在芸芸众生中生根发芽的结果。

在一定程度上,大概可以这么说,我们正在以无私的精神、忘我的劳动和满腔的热情准确地实践着“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这一斗争哲学,在开拓开发的大旗下到处滥采乱挖。最后的结果是什么?静下心来认真地沉思一下吧,同志们!能量的转化是有代价的!永动机是不存在的!热力学第二定律是不可能违背的!

创造的美丽最终要成为一座浸透着古老文化韵味的废墟,在仍然灿烂的阳光下,在浸透着水色的月光中,在寸草不生连一只鸟儿也难觅的大漠深处投下永恒的背影。

当代人类社会的发展是以走向地球能量消耗的极限为代价的,是以人类内心深处的更加虚妄和痛苦为代价的,是以走过极限必然要陷入当代科学技术和人类智慧也难以超脱的深渊为代价的。人类的忧患根深蒂固,从最早的“杞人忧天”到当代的拯救自然,都是人类关于生命意识和自然观念的睿智表现。当代科学也许能够“亡羊补牢”,这就看人类如何利用了。

 

 

    地球的生态利益高于一切,世界大国更应关注这一问题,这是人类面临的共同选择。须知,我们不再仅仅是签署几个环境公约和生物多样性公约,不仅仅是制定一些如聋子耳朵的政策,不仅仅是做一些文过饰非的宣传。而是应投入更多的技术、力量、资金去维护世界现有的资源不至于受到毁灭性破坏和浪费,维护地球的生态环境不至于向着灾难性边缘发展。人类的大同社会、美丽的乌托邦梦想、生命的伊甸园和康帕内拉的太阳城也许正是在这里才有根本的出路。

“人是那些对于其所接近的目标毫无预见的原因的产物;他的出身、他的成长、他的希望和恐惧、他的爱和他的信念,都不过是原子偶然排列的结果,没有任何火焰、任何英雄主义、任何强烈的思想和感情,能够超越坟墓而保存一个人的生命;世世代代的一切劳动、一切虔诚、一切灵感、一切人类天才犹如日行中天的光辉,都注定要在太阳系的大规模死亡中灭绝。” 



哲学家罗素的这段话或许过于悲观,但他所具有的深切的忧患意识和难以走进大众心灵的睿智思想却令人佩服,我想起了莫诺,他在《偶然性和必然性》中说的一段话很值得我们深思。他写道:

“人类就像是一群孤独的、毫无归宿感的吉卜赛流浪汉,而宇宙对他的歌是不闻不问的。”

让我们牢记莫诺在《偶然性和必然性》中说过的另一段话:

“古老的盟约撕成了碎片,人类至少知道他在宇宙的冷冰冰的无限空间中是孤独的,他的出现是偶然的。任何地方都没有规定出人类的命运和义务。王国在上,地狱在下,人类必须做出自己的选择。”

让我以此作为本书的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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