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苍白的无名之辈

2018年号称贵州电影元年，几部在贵州拍摄的电影闻名全国。《地球最后的夜晚》、《麦地的盖头》、《四个春天》等，《无名之辈》票房据说首屈一指。这部电影在著名的桥城都匀拍摄。本来希望有点都匀味，就像毕赣的凯里电影那般。可是让人有点失望。整部电影思想极其苍白，还是那种鼓励老百姓甘当小草和螺丝钉的苍白理念，整部电影的话语更是混沌一片。话语混乱思想也必然混乱。

好多初看电影的都以为是重庆味道。导演是遵义人，遂把黔北和川话胡乱搬进来。于是两个劫匪的话语到处都是“老汉”、“啥子”、“龟儿子”、“锤子”这类的口头语。不过，在人物情绪激动时候又蹦出“日你妈比”和“憨批”这个典型的贵州口头禅。主角陈建斌讲的是四川话，倒是路边摆摊摊的女人说都是贵州话。导演没有地域文化的自信，但又老想把遵义话弄进来，所以搞得《无名之辈》话语乱七八糟的，真成了四不像的“南蛮”话语。在都匀拍摄其实就该有都匀的味道，就像毕赣的凯里方音，越看越醇厚，这恰恰是毕赣《路边野餐》成功的文化秘密。饶导演是遵义人，但又不愿意在播州去拍摄。跑到桥城搞了个昏昏吞吞的片子。

再说《无名之辈》电影的思想价值，可以说是非常落后苍白的。它还是停留在80年代《寻枪》的阶段，还是评书里秦琼似的捕快追劫皇扛的响马。完全还是风雅颂里的“颂”。歌颂性的，赞歌似的。丝毫没有顾及当下阶级日益固化时代的社会的矛盾和艰辛的坊间生活。只是一味徒劳地沉醉于一种肤浅的“见义勇为”式的捕快壮举。这部电影哥哥陈建斌的角色看似辉煌，其实堪为可怜苍白。全片的亮点倒是在两个劫匪，胡广生和大头。两个道亦有道的“悍匪”。都匀人童宇演得最好，不温不火，内敛的表演把市井生活中的小人物的焦虑和颓废演绎得生动灵秀。两个劫匪都是心地善良的人，绝不伤人，他们走上抢劫之路的原因其实应该是电影重点叙述的地方，或者瘫痪的妹妹也可多作发掘。可是导演偏要把劫匪弄得愚蠢不堪（为了搞笑），把妹妹搞成一个抑郁症一心寻死觅活。哥哥（陈建斌）为当上一个捕快，迷失本性，真是“憨批”。

可是饶导演对《寻枪》那种为国家机器当好螺丝钉的精神依旧恋恋不舍，又搞了一次寻枪的壮举就像《红楼梦》里忧心国事的焦大和包勇一般，陈建斌就是一个现代包勇式的“义仆”，为当个合格优秀的螺丝钉害死了老婆，害残妹妹，本来就应该忏悔余生了，可还是要去追求一个螺丝钉的价值，这也是导演思想苍白之处。两个劫匪沦落抢劫，但善良本性尚存。他们的行为只是一种想在一潭死水的社会景观中弄出点声响。所以打劫时不伤人，不抢钱多的银行，而抢了手机模板。绑架了瘫痪的妹妹，亦不忍心伤害，反而当起了无微不至的保姆。这些本来应该是导演多多发掘老。可是导演依然沉迷于那种大而无当的歌颂。既要表达当捕快螺丝钉的精神，又想搞笑娱乐至死，所以学《疯狂的石头》把劫匪搞得有点傻逼似的，特别是大头。最后导致娱乐和歌颂都很荒诞。

这样一种精神分裂导致影片的叙事异常混沌不堪。桥景是美丽的，但思想确实苍白的，就像张艺谋的电影，风花雪月的镜头下掩盖不了枯萎的表达。这部电影的存在价值就是在贵州都匀拍摄的，有一定的地域文化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