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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科学的摇篮——剑桥(Cambridge) 精选

已有 8428 次阅读 2022-4-12 03:44 |个人分类:欧洲各地|系统分类:海外观察

高关中(德国汉堡)2022/4/11

剑桥,与牛津一样,是座令人神往的传统大学城。剑桥大学在自然科学上的成就尤其突出,哺育出牛顿、达尔文这样开创科学新纪元的科学大师。60多位诺贝尔奖金得主曾在剑桥留下了足迹,这在全世界都是少有的荣光。人们怀着敬佩的心情称剑桥为“自然科学的摇篮”。

 

剑桥小史

剑桥是音译与意译合成的地名。英文Cambridge发音“坎布里奇”,就是剑河之桥的意思。这里确有一条剑河,在市内兜了一个弧形大圈向东北流去。河上修建了许多桥梁,所以把这个城市命名为剑桥。

早在两千年前,罗马人就曾在这个距伦敦约90公里的地方安营扎寨,屯兵驻军。虽然如此,在漫长的岁月里,剑桥只是个乡间集镇而已。直到剑大成立后,这个城镇的名字才渐为世人所知。今天它是座9.2万人口的城市。

公元1209年,牛津市民与大学生发生冲突,经常剑拔弩张。一部分师生避祸东迁,在剑桥另起炉灶,这便是剑大的肇始。建校之初,学生寄宿他处。一些人放荡酗酒,惹事生非。1284年,一位主教把他们收容在一起,供食供住,并立下生活规矩,长者督责,少者受训。剑桥的第一个学院——彼得屋学院就这样在无意中诞生了。其后,剑大受到王室、贵族和教会的青睐,捐赠源源而来,出现了一座座新学院,如亨利六世创办的王家学院,两位王后促成的王后学院等等。剑大逐渐富裕,成为以贵族子弟为主的高等学府。

剑大也有过危难的时候,这就是在16世纪中期。当时亨利八世与天主教决裂,打算解散各学院,没收财产。朝中不少贪婪的大臣,馋涎欲滴,无不想宰牛(津)折剑(桥),从中分一杯羹。在这千钓一发之际,王后凤眼雪亮,挺身而出,不但力劝他丈夫手下留情,甚至还说动他在剑桥新建一家学院。这样,剑桥最大的三一学院(Trinity取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一体之意)呱呱坠地,剑桥大学也化险为夷。几百年来多少王朝已灰飞烟灭,而剑大却长存不息,还增添了达尔文学院,丘吉尔学院等许多新成员。1977年由一位富翁捐赠上千万英镑,剑大办起了最年轻的学院一鲁滨逊学院。

在中世纪的剑大,学生十四五岁就入学。先学三艺(即拉丁文法、修辞和逻辑课),三年后获学士学位。再学四艺(算术、几何、天文和音乐),四年修成硕士。最后再选神学、法学或医学深造,寒窗数载,才能戴上博士帽。不过那时经院哲学流行,学校的学术水平并不很高。剑大能达到今天的地位,要感谢伊拉斯谟和牛顿。16世纪初,荷兰人文主义大师伊拉斯谟在剑桥讲学。他把希腊文教育和人文主义思想引入课堂,并播下宗教改革的种子,使剑大首次成为学术中心。1669年,27岁的牛顿任数学教授,执教鞭30年之久。他总结了力学三大定律,发明了微积分。从此,剑大的数学物理研究,领先群伦,至今依然不衰。

几百年来,剑大以其优异的教育质量著称于世。这里英才荟萃,星光灿烂。且不说自然科学家的长长名单。就是在社会科学方面也培养出一批栋梁之才。哲学家培根(他的名言“知识就是力量”),经济学家凯恩斯、历史学家特里维廉、文学家萨克雷都曾负笈剑桥,终成泰斗。该校的弥尔顿、拜伦、丁尼生等人更是诗国的桂冠和骄子。剑大还哺育出七名首相。印度总理尼赫鲁、英国王储查尔斯也曾在这里就读。牛津剑桥的毕业生遍及政界、商界和学术界。有人说,牛津剑桥统治着英国,看来确有几分道理。值得一提的还有冈维尔和凯厄斯学院院长李约瑟。他以惊人的毅力,几十年锲而不舍,编写《中国科学技术史》这部巨著,介绍中国古代辉煌的科技成就。中国科学院把他聘为首批外籍院士。

 

校园剪影

剑桥与牛津相仿,同样以学院制和导师制闻名于世。该校现有1.4万学生(研究生占四分之一强),分布在相对独立的31家学院里。每个学院有自己风格的建筑,有自已骄人的传统。当然各学院的建筑格局大同小异。首先,总有一个相当大的食堂,民以食为天嘛。食堂大都美仑美奂,有的用餐时只用烛光照明,甚富神秘浪漫之趣。其次,总有几条长的厢房,这是师生同宿共息之处,颇能反映朝夕相处的导师制特点。自然,各院都有一个礼拜堂,这是最能表徵中古宗教精神,最显建筑美的地方。再则便是图书馆了。虽然剑大有一个藏书三四百万册的总图书馆。但各院还是有自己的图书馆作为师生的精神粮库。有的盖得典雅堂皇,俨然是一流的纪念馆。学院恐怕也都少不了一座大酒窖,教授们不似东坡居士那样“不可居无竹”,却是坚持“不可餐无酒”的。最后各种建筑往往围出一个草坪方庭。或有喷泉点缀,或有石径穿行。一切都使人感到宁静优美,为师生们提供了读书做学问的理想环境。

剑大各学院分散在全城各处,没有通常意义上的完整校园。但是又可以说整个剑桥都是它的校园。因为市中心几乎被学院所包围,好像成了剑大的生活区。看吧,这来来往往的,不都是芸芸学子吗!街上的店铺大多是书店文具店,出售学生们应用的东西。这里还有专为学生作传统学袍的服装店呢!至于小酒馆,也是学生们侃大山,发牢骚的地方。

大学的学习是紧张的,但学生的课外活动却丰富多彩。除了体育文娱和舞会外,学生会经常组织辩论会,邀请各国名流参加,使学生有机会锻炼表达辩论和演说能力,为一些学生成为政治家和社会活动家打下坚实的基础”。要知道,只是“敏于行”,但却“讷于言”者在议会政治中不会有大出息。

剑桥与牛津相比,似乎少一点保守,多一点激进。但是,剑桥也仍然保持着一整套古老的传统礼仪和贵族气派。每年颁发学位的仪式充满庄严肃穆的气氛。全部讲话都用拉丁语。这在其他学校是不多见的。另外,剑桥教授们讲课,学生们参加正式活动,甚至吃晚餐,都要穿上类似中世纪神父穿的黑色长袍。这黑袍,几百年来一直是剑大师生区别于当地普通居民的标志。许多国家的青年慕名而来,他们住着古老的校舍,秉烛而餐,体验着几百年前神学院学生的生活。

 

卡文迪什实验室

剑桥是老牌的综合性大学,各科实力都很雄厚。经济学上,剑桥的凯恩斯理论至今仍是西方经济学的主流学派。历史学方面,该校主编的卷帙浩繁的《剑桥世界史》和《剑桥中国史》都是在世界上很有影响的史学巨著。然而剑大最出色的还是自然科学。国际上最有声望的物理学研究和教育中心设在这里。它,就是卡文迪什实验室。

卡文迪什(1731-1810年)是剑桥哺育出的杰出科学家。他一生埋头于科学研究,成果累累。是他,用实验确定了引力常数和地球的平均密度,被称为“最先称量地球的人”。是他,首先揭示出水和空气的化学组成,做出化学史上划时代的发现。作为对他永恒的纪念,1871年,剑桥大学筹建起一座物理实验室,取名“卡文迪什实验室”。

说到这个实验室,也许有人会把它想像成几间房子几个人的实验机构,其实大谬不然。卡文迪什实验室是一个巨大的研究中心,一个研究基地,简直是一个小小的科学城。它设在剑桥西区,有供高能物理和天体物理用的卢瑟福楼,有供固体物理研究用的莫脱楼,有包括图书馆,工厂和学生实验室在内的布喇格楼,还有一个庞大的计算机中心。不算工人和实验员,这里仅研究人员就有100多人,还有大约150个研究生;每年经费多达好几百万英镑。实验设备世界一流,其中不少是该实验室的独创。

主持这个实验室的都是成就辉煌,赫赫有名的现代物理学大师。它的第一任主任是电磁理论科学家麦克斯韦(1831—1879年)。领导过这个实验室的还有现代声学和光学的奠基人瑞利,电子的发现者汤姆孙(他28岁就当上了主任),现代原子核物理学之父卢瑟福,以组织多学科研究见长的晶体学专家布喇格,现代固体物理的先驱莫特等大科学家。

一百多年来,卡文迪什实验室汇集了大批科学精英,冲刺在物理学的最前沿,对这门科学的发展作出了卓越的贡献。在这里,卢瑟福打开了原子核的大门,查德威克发现了中子,考克饶夫实现了第一个由人工加速的粒子束引起的核反应。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这个实验室在研制雷达,发展电信方面立过大功。战后。它又把物理学用于射电天文学和分子生物学,开拓了全新的研究领域。赖尔在这里改进了射电望远镜。克里克等人在这里揭开DNA(脱氧核糖核酸)的结构链,找到了解读遗传密码的钥匙。这一成就被人们誉为“20世纪生物科学最重大的突破”。

这个实验室不仅出成果,也出人才,前后培养出诺贝尔奖金得主共达26人,成为“天才的苗圃”。

科学技术是生产力,关键在于推广应用。在卡文迪什实验室主任莫特教授的倡议下,剑桥兴办了“科学园”,以便加强大学和企业的结合,促进科研成果向市场和商业转移。科学园设在牛顿的母校——剑大三一学院的一块土地上。园内兴建了许多高科技企业,涉及生物化学、计算机、电子通信、医药、激光等许多领域。人们把这种高科技企业依托高校蓬勃发展,欣欣向荣的新气象,称为“剑桥现象”。至今科学园已有60多家公司,同时又为剑桥吸引来几百家高科技公司,使剑桥与邻近城镇彼得伯勒连接成为长达50公里的“高技术走廊”。昔日工业寥寥的剑桥已迈步跨入高科技城市的行列。

 

剑河风景线

我国20年代的著名诗人徐志摩曾说:“康桥(即剑桥)的灵性全在一条河上。”剑河确是小城风光最佳的所在。你看,碧绿秀丽的剑河,倒影清流,永远是那样的徐缓,那样的有韵味。河上小舟与凫鹅共游,两岸垂柳与紫枫争艳,多么清逸明媚的一幅风景画。河西,剑桥人称为“后背”(Backs),其实就是沿河绿地,诸学院的后花园。这里不见一座建筑,草地像一块块翠玉,一幅幅绿毯,绿得清凉,绿得可爱,绿得使人想在上面滚一滚。河东就是各学院了。它们大都沿河而建,点缀在绿茵茵的草地上,沾尽剑河之灵秀,也是剑河的精华风情所在。不宽的河面上,架着十几座小巧精致的石桥、铁桥和木桥,把两岸联结在一起。小桥、流水、草坪、学院,组成花园般的剑大校园区。

人说,剑桥的科学精神是求真,而艺术精神则是求美,所以每个学院的建筑都有独特的风格。让我们从南到北,沿河而游,欣赏几个古老而美丽的学院吧!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彼得屋(Peter house),剑桥最古老的学院。那古铜色的苍老建筑使人想起它度过的七百年悠悠岁月。其北不远是王后学院,它的校园最为瑰丽。但它最有名的建筑则是跨过剑河的一座木桥,又称数学桥。传说它系利用数学原理造成,没用一个钉子。后人拆开,想探寻其中奥秘,结果无法复原,无奈只好求助于铁钉。

就像国王王后形影相随一般,王家学院(King’s College)也与王后学院比肩而立。瞧,远处那尖塔林立的宏大建筑就是王家学院礼拜堂。它是全市最大最美的建筑,长96米,宽15米,高20多米,如虎踞龙蟠,颇有王者气质,它君临剑桥已经五百年了。这座宏伟的教堂是垂直式,即晚期哥特式的建筑奇葩,高旷的厅堂,华丽的落地大窗,16世纪的五彩玻璃以及精美繁复的石雕,处处呈现出不朽建筑的精粹。

经过秀致高贵的克莱亚学院就是声誉最隆成就最高的三一学院了。走进高耸凝重的大门,是豁然开阔的方庭。大草坪的中央竖一座六角形亭式喷泉。淙淙水声,是幽静方庭中长伴的音乐。环庭建筑的门廊,墙壁、窗户上的精细雕像和纹章,光彩依然,反映着悠久的传统。礼拜堂在方庭右侧,内有六尊石像,纪念三一之子培根、牛顿、丁尼生等人。踱过大方庭,步上石阶,穿越走廊,便到了另一个著名的方庭——尼维尔庭。方庭尽头是巨柱凌空有希腊情调的雷恩图书馆,系三百年前建筑界巨子雷恩设计的。馆内藏有弥尔顿等人的珍贵手稿。但游人最先看到的是两排几十尊半身石雕,西方伟大思想家从苏格拉底起好像都被邀来在此聚会了。剑桥名士的塑像也不少,最传神的是拜伦全身像,那潇洒的神态可以想见他生前的浪漫。

三一学院的北邻是圣约翰学院。院西河上有一座“叹息桥”(Bridge of Sighs)。桥面上修了一个可遮风雨的阁楼式走廊,工艺精巧。它实在是一座美丽的桥,为什么却有这么一个伤感的名字?原来它是仿威尼斯的叹息桥(那桥通监狱)兴建的,结果也带过来这样一个桥名。

游完这几个学院,你想再看看街市吧!从河边到市中心不远,路过圆教堂,走十分钟就到了。市内街道狭窄,古朴,人们衣着随便,整洁,一切显得典雅和谐。有时也会看到大学生们骑车掠过,赶去上课的情景,给小城增添了一份蓬勃的朝气。

顺街到城南,可参观菲茨威廉博物馆。1816年去世的菲茨威廉子爵,将其用毕生精力搜集的书籍、手稿、艺术作品和一笔九万英镑的巨款,捐赠给母校,建立了这座博物馆。馆内布置得像一座华丽而雅致的宅邸。沿壁放着仿古家具,墙上垂下红色或金色的绸缦,给人们造成一种文明高雅的气氛。在这种环境里,欣赏油画名作,精美瓷器,就更加令人陶醉了。

博物馆的近旁,就是彼得屋学院,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河边。看河上,绿荫中竹篙撑出几只小舟来。不过篙船上的少女不再像徐志摩所描写“穿一身缟素衣服,裙裾在风前悠悠的飘着,戴一顶宽边的薄纱帽,帽影在水草间颤动”,也许换成穿牛仔裤,三点式,带点野性的少女了。看来古老的剑桥也在变。

剑桥什么事都讲传统。但它永远容忍甚至鼓励新的尝试。剑桥的魔力是传统中一直有变动,在变动中又维系着传统。其实剑河是剑桥最好的影子。剑河的水长流不息,无时不在变动中。但她永远是剑河,剑桥永恒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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