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形势之管窥

 

最近笔者读到下列2004年的世界主要国家的消防形势（根据世界火灾统计资料绘制，缺乏俄国/印度/中国的数据，避免了尴尬的对比分析结果），不过因此可以大胆地分析一回，不必担心政治问题。大家都知道火灾三角形是燃料/空气/能量，但是世界火灾形势的问题三角形，却是气候/经济/人口所组成的，相当于所谓的天时/地利/人和，大体可以用来分析各国的火灾形势。

 

图1. 2004年世界主要国家的火场伤亡情况。

 

火灾问题的关键是什么？笔者认为是气候。北方气候寒冷，风干物燥，火灾容易蔓延，因此死亡率高。所有高死亡率的国家（除希腊外），都是北方国家，气候的原因很突出。我国宋代的消防问题极为突出，因为当时全球变冷，不仅是中国，英国伦敦也曾经历了火灾突然增加的局面，1189年伦敦首任Lord市长Henry Fitz-Allwyne，颁布了最早也最著名的消防法规（尼禄在罗马重建时规定的消防法规太简单，不算），规定街道宽度，慎火停水，准备勾叉和梯子，基本要求和同时代南宋临安的要求差不多。如果不是受到突发火灾的困扰，那一个正常人会去准备这些只有在大型火灾中才需要准备的东西？假如俄国的数据也出列的话，一定是状元榜首（笔者看过俄国榜首的记录，不过那是1991年，社会动乱的贡献很大）。1998年前后，俄国学者专门指出了俄国火灾高发的原因，包括严寒和酗酒。为什么新加坡荣登榜尾？因为新加坡是少有的位于赤道附近的发达国家。通常赤道附近的人物产丰富，不需要劳作，因此比较懒。赤道嘛，就是温度高，湿度大，每天下场雨，让你点火也点不着。大型火灾的发生，一定有环境的贡献。在这一方面，新加坡和台湾地区有先天气候的优势。

为什么发达国家的消防问题大？很简单，没有堆积就没有灾难，可以说无积不成灾。火灾的蔓延不是线性发展的，只有堆积的质量（以及其中的能量）才有可能造成不可逆转的灾难。世界上最早的汉谟拉比法典，只字未提火灾问题，因为当时生产力低下，燃料很少，人类自己都没有什么积蓄，怎么可能有多余的储备燃料供火灾消耗？消防，从本质上说，是近代社会特有的现象。古代社会只有意外失火，而没有现代的消防观念。我国古代（《左传》）的灭火叫做（火替，发音作煎）火，是军事防火的一部分，不知何时改成了北宋的潜火，大概当时的灭火主要用水，以水灭火更合理，宋人洪迈在《容斋随笔》中对此还作了一番考证。宋人强调中央集权，所有物质都调往中央，把火灾问题也集中到首都来了。宋代的军巡铺制度势力很大，在很多权臣家里驻扎，主要防火救灾（皇宫也怕火灾蔓延啊），顺便增加治安。所以大宋国泰民安，绝对是当时的生产大国，有GDP而无国防，令天下笑。

那么，为何希腊，天非寒，国未富，为何也会饱受富贵火呢？火灾的最后一个环节是人员素质。希腊人自由散漫惯了，火灾随便放，动不动火灾就威胁著名的古迹，深受野火的困扰。对于森林火灾来说，燃料堆积都是相同的，那么，谁的点火概率大，谁的灾难大。英文中的宵禁（Curfew），来自于法语（ Couvre feu），意思是把火盖上（控制点火源）。 一般社会落后（缺乏有效的灭火手段），或者燃料极为危险（如油库），需要控制点火源（以及使用者）。借着管理火源，政府还可以进行其他的管理活动，这是我们老祖宗祝融和回禄的任务之一。

最后一个国家是匈牙利，天非寒也，国未富也，人非懒也，为何死亡率高？笔者还有一份数据表明匈牙利的物质损失占GDP的比例，在所有的国家中是最低的。那么，匈国大火为何只烧人，不烧物呢？笔者没有去过该国，风土人情了解不深，望有知情者告之，原因很可能就在天时/地利/人和之中的一条，笔者未察也。

 

“话说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此乃老皇历矣。话说天下消防，天寒易燥，累积多灾，管失人懈，则灾频矣；应对气候，风险分散，加强培训，则少灾矣。如何少投而减灾，则需科普矣。科普者是谁？弄斧者麻庭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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