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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美军战争宣传与星云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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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是朝鲜战争志愿军入朝60周年纪念日，所以写个跟这场战争有关的小故事。美国军队是很善于搞心理战的，而心理战的主要手段之一就是信息传播。我所在的传播学科一个很重要的学科奠基人，卡尔·霍夫兰(Carl Iver Hovland,1912～1961)，就是二次大战期间在美国陆军从事战争宣传与说服研究的。战后他带着这些资料，又主持“传播与态度改变研究课题”，对传播与说服、说服能力与说服方法等进行深入研究，并出版一系传播学著作。
话说朝鲜战争期间，美军向志愿军搞心理战的一个重要手法，就是用飞机发传单。但是这些传单基本上却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倒不是志愿军不吃心理战这一套，起不到效果的一个很重要原因，就是信息设计的不行。比如他曾经散发过一个图文并茂的传单，上面画着个很摩登的女人，穿着紧身旗袍曲线毕露，怀里抱着个白白胖胖的小孩子，传单上面的宣传文字用了一句唐诗：“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那意思原本是想表达，残酷的战争使可怜的官兵们灰飞烟灭，他们的白骨堆积在异域他乡，而他们远方的妻子还依然在梦中深情地呼唤着他们，盼望着有朝一日与他们相依相伴。不料这个传单发到志愿军阵地之后，战士们捡起来看来却哈哈大笑。显然在这里美军的诉求出现了问题。传播学的创始人威尔伯·施拉姆（Wilbur Schramm）说：“信息源能编码，信息传播终端能解码，只能是以各方所具有的经验为条件。”也就是说信息传播效果的实现，必须是双方经验领域共有的。美军显然在编码时候，忘记了志愿军的战士们大都是刚刚离开土地的农民，他们不仅不能理解那句唐诗，而且那个直观美艳的女人，在他们眼里不是资产阶级小姐，就是地主家的少奶奶。这是典型的传播中编码和解码不一致，当然也就无法引起同情和共鸣了。
虽然没有起到效果，但是从文人的角度看，这句唐诗却很是不错。只不过这个写传单的美军书生，显然是一个“脱离中国革命实践”的书呆子，那么好一句唐诗竟然被他给白白糟蹋了。无独有偶，我想起某一年和星云大师一起早餐，我坐在大师的左手，一边徐徐的吃早餐，一边听大师用苏北口音说话。大师说了很多，我却只记得他说刚才在静思的时候，突然想起两句什么人的诗：“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我一下子竟然忘记了作者陈陶的名字，只是对大师说了一句“这是唐诗。”这首《陇西行》绝句全诗四句：“势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原本是写战争背景下的人情故事，守边将士英勇报国，战争场面慷慨悲壮，唐军誓扫匈奴奋不顾身，五千精锐战死沙场，而他们的妻子还在梦里思念着他们。星云大师在静坐时候，蓦然想到这两句诗，也许他想到的是人生的寂灭和永恒吧，我无法理解，但是相信这里面一定寓有更深的禅机，隐约可以感觉，却一时尚难领悟。但不论怎么说，这两个故事都可以反证这首唐诗的不朽和境界的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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