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没读过现代小说（侦探的除外），好不容易偶然读了The Gap of Time，所以要多挖出一点儿“感想”来。上回说时间的空白，空白也可以想象为时间的拓扑破坏：时间的分裂。《冬天的故事》有空间的分裂，正如《红楼梦》的大观园内外，两个分隔的世界自然也包括两个分裂的时间。“分裂”（splitting）好像也是《时间之间》里贯串始终的一个隐喻。

Leo与精神医生的对话，牵出Melanie Klein的“客体关系”：

It is a metter ovthe gud brist and the bad brist——这儿的拼写是模拟医生的发音。good and bad的分裂，来自Melanie Klein的“客体关系理论”。她说过，婴儿分不清母乳的“好坏”，欢喜的时候就“好”，生气的时候就“坏”。小朋友的好坏分裂叫什么paranoid-schizoid position……在小说里，Perdita的乐队叫“分离”（separations），似乎也是为了呼应splitting。追得更远一点儿，就是创世纪的“分裂”，如圣经说separate thelight from the darkness（KJV用的词儿是divide）——作者接着说大爆炸，炸出系列“客体”，最后还说量子，量子的奇异，客体的意义——更有趣的是，客体的无意义（what about the Meaninglessness of Objects?）。顺便说一句，时下流行的“洪荒之力”也许可以等同为the big bangpower或简称BBP。

把精神分析和宇宙学和量子的东西搅拌到剧情里，似乎是现代小说的新工艺，是古人不会的。古典小说只用人和事，现代小说则多了理论的暗线或隐喻，读者费力且费心。可我费了心力也不知道Klein和Freud的东西与冬天的故事有什么关系。这似乎也是今天与昨天的“分裂”。

冬子最后真提出了这个问题：《冬天的故事》发生300年后才有精神分析来理解过去怎么欠了未来的债，过去又如何找回来了（past can be redeemed）。过去在潜伏中等候（past lies in wait as an ambush），犹如假装的乞丐。冬天的故事的恐怖与荣耀就在于事情不是你看到的样子（That things are not what they seem is the terror and the glory of The Winter’s Tale）。我看冬子的小说，也不是想看她想说什么，不过是看看其中的文字游戏。这是读者与作者之间的splitting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