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整理旧书，把一些“多余的”选出来，让感兴趣的同学自选拿走，结果有点儿出乎意料：剩下一本《宗白华美学文学译文选》（北京大学出版社“文艺美学丛书”，1982）——这是我从旧书摊儿捡回来的，但品相整洁；虽然当年的书没有今天“时世妆”的扮相，有点儿“妍媸黑白失本态”，但应该不至于被“外貌”抛弃了。那么，同学们遗弃它，是因为不喜欢“美学文学”呢，还是不认识“宗白华”？ 

更可能的原因是，他们知道我喜欢那些东西，所以不忍夺人之爱。于是我重新翻几行来看看，就看到席勒与歌德的通信——后人评价，这次通信是两个大诗人真正友谊的开始（以前他们之间有点儿隔阂）——1794年8月23日，席勒给歌德写信，谈了对他对歌德的“精神道路”的评判： 

当心灵吸收外部世界来构造内心世界的童年的时候，你被贫陋的外界形象所包围，你采纳了粗野的北方的自然。等到你的优越的天才制胜了物质材料而从自己心里发现这个缺憾时，你又从对外界希腊的认识更确切地痛感到这个缺憾。于是你必须按照你那造型精神为自己创造优良模型，将你头脑中被迫接受的较劣的自然重新修正，而这一切只能依照主导的见解来进行…… 

歌德回信说“你以友谊的手总结了我的生活”，还说“我也深感我的计划是超过人的力量和他在地球上生活的时间的，所以我愿将许多事情交托给你……” 

8天后，席勒回信——“你努力把你的宏大的观念世界单纯化，我则企图把我的微少的资本多样化。你有一个王国要你去治理，我则仅有一个概念底人口众多的家庭，我从心里想把它扩张成为一个小世界。”从这个比较，不仅是两个诗人的区别，似乎也代表了两种科学研究的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