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科学轻风,汲智慧甘露分享 http://blog.sciencenet.cn/u/cyaninelotus 有风来兮抚我长发;有雨飘兮沐我花容;星兮月兮寰宇美兮!

博文

有女同车

已有 2218 次阅读 2019-10-23 23:14 |系统分类:生活其它


有 女 同 车


---蓝莲花瓣---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

将翱将翔,佩玉琼琚。

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诗经 郑风》

 

 喜欢《梨花与我共白头》,鲍尔吉 原野的书,散文,形散神也散,散得厉害。所以我读它,就读得跌宕起伏心潮澎湃,脑子里的许多往事,鸡零狗碎的,一个一个地牵三挂四地就浮现了出来。

原野写他堂姐,思念某个人了,就“目光变得遥远,并常常失神”。然后她的丈夫来了,那个做丈夫的看妻子,是这样的“细长眼睛的深处,跳荡着男人的柔情”。这让我非常地烦恼,我想不起来自己是否有“目光变得遥远”的时候,也不记得是否在爱人的眼睛深处,看到那跳荡着的“男人的柔情”,何况他还没有长着细长的眼睛。

后来,那个堂姐和堂姐夫都变老了。原野又写堂姐夫“一动不动,像一棵树,眼睛偶尔一眨,流露出慈爱的目光”,而老年的堂姐,在述说的时候,“不时看他一眼,目光里仍有少女般的情意”,“她一定感到,她嫁给这棵树,是十分幸福的。”

在遥远的蒙古草原上,一对牧民夫妻寻常的幸福,被原野写得这么地大气,这么地动人心腑。我想,只要是女人,读了他的这篇散文都一定会有丰富的联想。

我联想到2017年在坐在乌鲁木齐至西宁的动车上遇到的一件事。这一辆像长龙一样的称得上是风驰电掣的动车,轨道是无缝连接的,动力是电磁的,而且是动力分散的,车厢里到处都可以看到中英双语的注意事项和提醒式标语,就连车上告知到站的广播,也是双语的。在这个技术和装备都比较现代化的车厢里,人们也都是比较现代化的。谈吐礼貌,着装高雅,彬彬有礼,同时,大多数人也是注意不去影响他人而只坐自己的车。

我一个人,百无聊赖,于是,默默地观察乘客们。这种留心使得我很快发现有一个身着蓝色衣服的旅客,他坐在我的前排,只隔着一个过道,我能非常容易地打量他,高个子,看他的装束应该是回族人,皮肤上留下了风吹日晒的古铜色,看来他不像是白领或者公职人员,有着一种天然的质朴,但很沉着。我暗暗猜测他是做什么的,同时留心了他。在车厢里来回走了一圈之后,他在座位上开始打电话了。大概是手机应用还不是非常熟悉,他的通话是处在免提状态。我于是装作不是非常关心的样子,旁听了他的所有通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像是在新疆。女人很直白,对他说“我爱你,你可不要......”“外边的女人都好看得很”。老实说,我这种伪君子就是在这两句话之中受到了触动,所以,竖起耳朵注意旁听他们的对话。在这火热直白的对话中,我都能想象,那个同样是牧民或者农民的女人,正在新疆的某个乡下---目前在我们看来是风景如画的地方,或者是阿勒泰吧,但是对这个女人来说,那是个禁锢她不能和男人一起出来的地方。她在那里,在做活计的空闲里,专门拿出时间来,告诉这个男人,她的爱,她的担心,她的要求。

男人对着电话,并没有信誓旦旦地说他不会怎么怎么。他专心地,耐心地对女人说,“我要去买羊,某某地方的羊是多少钱多少钱,某某地方的羊是多少钱多少钱,我买下了,一个羊就能赚多少。”他打电话的时候,根本没有左顾右盼,谁都没有看,他在专心打他的电话。耐心地给女人交代他的那些数字。

我默默地旁听完了他的电话。女人在电话一开始,就交代了自己想说的,后面一直在和他说着话,但是后半段,实际上是男人在不断重复的数字计算中给予她的答复。而在整个过程中,男人没有顾左右而言它,也没有左顾右盼,打完电话之后,他仍然一心一意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仿佛我的偷听与他无关。或者,他压根就不知道女人的话被周围的人听到了。

在上学的时候,有无数次的卧谈。女生卧谈的主角肯定是男生或者帅哥,卧谈的一个功能当然是推选男神,另一个功能,还会让你悄悄琢磨,怎么与男生相处是合理的、有用的。记得就有人说,不能太主动云云。

当我旁听了这个女人如此明白而直接的表达之后,我就想,换了我,会不会这么对他说呢?我估计我不会,因为我经过多年的“学习”之后,我变聪明了。我可能会比较隐晦地表达,可能会很有策略地做些事,但我不会这么直白,那估计是爱情在战略上的一种失败。很多人把这种状态叫做矜持。其实,谁也不知道,不矜持是不是比矜持更好一些,因为爱情,不是战争。

所以,我有点讨厌逐渐变得聪明的我。这么多年聪明下来,我就已经失去了直白和热烈的能力了。


(本文首发在个人公众号 蓝莲花瓣 )



https://wap.sciencenet.cn/blog-279594-1203184.html

上一篇:把自己盛开成秋天
下一篇:沙枣
收藏 IP: 124.152.78.*| 热度|

0

该博文允许注册用户评论 请点击登录 评论 (0 个评论)

数据加载中...
扫一扫,分享此博文

Archiver|手机版|科学网 ( 京ICP备07017567号-12 )

GMT+8, 2024-3-29 17:18

Powered by ScienceNet.cn

Copyright © 2007- 中国科学报社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