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弟的科普著作《谁是病人——精神科医生手记》，写出了最后一篇。我也随着他时紧时缓的脚步，深情地欣赏着他的耕耘成果以及辛勤的身影。这是他对自己职业生涯的一种诠释，一种医学与文学的凝练，一种为关心心理健康者奉献的专业思考。

我与学弟在大学期间交流不多，近两年才知晓：他在学习期间就感化了好几位学弟；他们的认知和思索有了长足的进步。当然，1980年代的四个现代化和思想解放，是从民间到体制内绝大多数人获得的共识。在即使同学之间也思想分歧较大的当今，仍然需要理性的光芒照耀。

拜互联网所赐，我与学弟的亲密接触是最近一年多的事情。去年3月，我构思了一本《30种重大疾病：认识与干预的重大转折》（至今没有完成），邀请他写与神经精神疾病相关的章节。我知道，他毕业后一直在精神病医院工作直至退休，而且有许多与我相似的经历。

他上大学前当过工人，毕业后虽主要做临床（长期当病区主任），但也在《中国民政医学杂志》当过兼职编辑、编辑部主任多年。他不仅在国内有过北京医科大学精神卫生研究所等的进修经历，还参加过加拿大学者费立鹏博士主办的临床科研方法培训班，美国华盛顿大学西部州立医院1年的访问学者。还做过外籍专家工作助理、负责“全国民政系统精神医学培训中心”管理和教学工作。此后，他做过精神卫生研究所临床流行病学研究室（科研方法学研究室）主任，组建过中国中西医学会精神疾病专业委员会临床科研方法学小组，担任过中华医学会临床流行病学第1-3届专业委员会委员，还有广播电台心理热线节目特邀主持人、晚报专栏作家、各级政府部门（市公安局、检察院、监狱、妇联、教育局等）的问政性会谈，并被正式授牌“瑞文心理咨询家长学校”，开办家长教育沙龙，辅导过近1万家庭。先后荣获江苏省“百名家庭教育公益人物”、常州市“家庭教育工作先进个人”、常州市首届“医德标兵”等荣誉称号。

最关键的是喜欢写东西。他不仅在专业杂志发表过学术论文20余篇、学术著作2部，还发表过心理健康、家庭教育科普文章百余篇。但我与学弟的合作，最终没有如愿，原因是我对病种的选择与要表达的观念存在矛盾。至今，以经验为主的精神医学仍然无法进行完整地实证，基础理论上尚未获得长足进步。而我的构思，恰恰是近代以来各种重大疾病在实证基础上的理论突破，从而导致临床诊疗的重大转折，并为当代的中医学术研究的方向提供借鉴。

即便如此，不能说当代精神医学没有可为之事，人们在临床研究的方法学进步，心理疾病的生物学基础方面，仍然大有可为。学弟长年从事精神医学的临床和科普，已经具备良好的基础与传播学经验，这正是他多年耕耘的一次系统性概括，也是有益于大众之乐事。看到他仅用一年功夫便一气呵成，显然是果熟蒂落，实属可喜可贺！

《左传·襄公二十四年》有言：“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著书立说也被称之为“笔耕”，是挖掘心灵的一块土地，然后播种，施肥，春耕夏耘，秋收冬藏。

“笔耕”典出《后汉书·班超传》。有一年，他哥哥班固被召到洛阳去做校书郎。班超和母亲也跟着去，做起了抄抄写写的差事。日子长了，他对抄抄写写感到厌烦和苦闷。一天，他抄着抄着突然跃起，把笔摔到地上，大声疾呼：“大丈夫应当疆场为国立功，哪能志在笔耕呢！”于是投笔从戎，跟随大将窦固出征，大败匈奴，建功立业。

我和学弟都到了人生暮年，不可能再有“立功”之举，笔耕便成为我们最高的追求。虽然我们不知道一粒种子能否长成一棵庄稼，但仍然会为自己的耕耘感到自豪和宽慰。

在这里需要提醒一下，学弟跟我一样，在科学问题上是个“怀疑论者”，并不喜欢人云亦云。在介绍科普常识的时候，不免带有自己的思考，因此也需要广大读者独立思考，从各种观点中追求自己的理解和判断。

谁是病人？这是精神医学的天问。本书分上、下两篇。上篇介绍常见精神疾病诊疗的历史及现实，还有他自己的思考；下篇讲叙他在心理咨询工作方面的案例，包括他独特的临床思维过程。全书深耕细作，案例精彩，文字生动有趣，可读性很强，故乐而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