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心理学对社会的一个重要作用，是普及和解决心理健康问题。描述、解释心理健康有很多途径，其中，Siegel（2020）的途径更为宏观和深刻，对于理解和认识人类的心理健康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特别地，Ravn（2022）的二阶矩阵可以很好地帮助解读Siegel（2020）的心理健康观点。

Siegel（2020）识别出了大脑中的能量和信息流（flow），建构了一个概念框架，包含神经、情感、认知、人际过程。这些过程产生不同的分化部分，分化部分通过整合（integration），不断地关联在一起。Siegel（2020）认为，整合是心理健康的基本机制，并用首字母缩写FACES来描述心理过程的最佳调节：Flexible（灵活的）、Adaptive（适应的）、Coherent（连贯的）、Energized（增能的）、Stable（稳定的）。FACES涉及的各个方面都很容易让人联想到Ravn（2022）二阶矩阵中的灵活稳定（flexstability）。

Siegel（2020）指出，从生物学的角度，可以看到个体在一生中乃至跨代中的发展情况，即，既越来越分化，又越来越关联。从日常生活来看，个体的活力与和谐无不来自FACES流的整合，也就是从简单的、较不完整的发展阶段，经过分化和关联，从而产生更为错综复杂的功能。这样的功能具有灵活性和适应性。Siegel（2020）认为，整合出灵活而稳定的功能，就是健康的本质。显然，Ravn（2022）二阶矩阵的发展对角线，很好地刻画了Siegel（2020）心理发展与心理健康的思想。

如果一个系统没有分化出它的各个部分，没有把各个部分关联起来，那么，这个系统就没有整合，就会倾向于朝着混乱或僵化的方向移动，或者成为混乱与僵化的某种组合。整合连贯的状态（FACES）是非整合不连贯状态的前进方向，见图1。Siegel（2020）用整合之河（river of integration）来说明整合问题，认为整合是处于混乱与僵化河岸之中的河流。河岸代表着心理过程可能陷入的极端情况，就像心理在一个连续体中运动，这个连续体类似于Ravn（2022）二阶矩阵中的矛盾对角线。

图1 Siegel（2020）心理状态矩阵

Siegel（2020）认为，个体的心理必须达到一种平衡。心理流包括信息与能量，沿着发展对角线朝着最大化复杂性的方向运动，整合能够产生连贯性，达到一种平衡。这种平衡意味着，一方面，个体的心理系统在相同性和僵化之间移动，另一方面，个体的心理系统在新颖性和混乱之间移动。这种亚稳的连贯性（metastable coherence）不是成为不可改变意义上的具体而僵化的稳定性，而是一种由协同作用产生的能够强化其自身展开的稳定性。

这里所说的亚稳定性或复杂性状态，是混乱和僵化之间的平衡，位于矛盾对角线的中心。由二阶矩阵所提示的，它可以被看作是混乱与僵化背后的正向维度（即，灵活性和稳定性）的综合，可在灵活稳定这一纯粹类型中得到，也就是健康状态。从脑结构的角度讲，神经回路可以沿着一个含有混乱或僵化的维度操作，不过，从现象学上讲，对于人类经验的世界而言，在健康的最佳状态下，稳定性和灵活性可以是并存的。

Siegel（2010）研究精神病理学时，他考察了缺乏稳定性或灵活性的情况，也就是像混乱和僵化的情况。美国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第五版）中的不同症状和综合症也可被看作是整合受损的例子，表现为混乱或僵化或二者同时存在。Faust & Kenett（2014）在Siegel（2010）工作的基础上，精妙地指出，心理疾病可以定义为从整合的状态转变为僵化的极端状态或混乱的极端状态。例如，焦虑症、恐慌症、强迫症，均可看成是涉及混乱与僵化行为和过程的相互作用，显示为主观体验上的整合与灵活稳定调整的崩溃。FACES类的整合意味着心理过程的灵活调节，暗示了一种心理健康的规范状态。

总之，透过稳定性和灵活性两个维度，以整合为核心过程，能够全面而系统地理解和认识心理健康问题——所谓心理健康，就是个体的心理经过整合，达到既灵活又稳定的状态。

参考文献

Faust, M., & Kenett, Y. N. (2014). Rigidity, chaos and integration: Hemispheric interaction and individual differences in metaphor comprehension. Frontiers in Human Neuroscience, 8, 511.

Ravn, I. (2022). Beyond chaos and rigidity, flexstability. New Ideas in Psychology, 66, 100948.

Siegel, D. J. (2010). Mindsight. New York: Simon and Schuster.

Siegel, D. J. (2020). The Developing Mind (3rd ed.). New York: Guilfo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