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推测，目前的任何一个学术领域，由于研究发表偏差、结果报告偏差、报告操纵、引用偏差，从而，都存在文献偏差现象——虽然，有些领域的问题更明显、更严重。消除文献偏差似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采取措施，预防和减少文献偏差。

显然，科学研究的具体领域存在巨大差异。有些领域，不管前面有多少次阴性试验结果，只要有一次阳性试验结果，就算成功了。特别地，对应阳性试验结果的研究方案，就可以确定下来，供大家使用、借鉴或检验。但是，有些领域，情况要复杂得多，只有一次甚至若干次阳性试验结果，根本不能算作成功。实际上，谁也无法保证自己的任何一次试验都是阳性结果，因此，一项研究的试验结论，原本就是统计性的。

由于诸多领域的研究都要用到统计检验，而统计检验可能会被操纵，例如，对于阴性试验结果，可以通过增加被试量而得到阳性试验结果。同时，研究者可以选择不发表阴性试验结果，或者，也是更可能的情况，研究者想发表阴性试验结果，但是，期刊不发表这样的研究报告。因此，由研究发表偏差和结果报告偏差而造成的文献偏差是普遍而严重的，更是需要大力应对的。

医学、心理学等领域要求或提倡预先登记制度，即研究者把自己的研究方案提交到有关的机构或期刊编辑部，通过审核或批准后才开始试验。例如，国际医学期刊编辑委员会（The International Committee of Medical Journal Editors）2005年就要求预先登记临床试验作为发表的先决条件，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U.S. Food & Drug Administration, FDA）从2007年开始要求大多数药品试验进行预先登记。

与此相对应，在抗抑郁药物试验方面，2004年以前完成的所有阴性试验都没有发表，而2004年以来完成的试验都发表了，包括9项阴性结果的试验（de Vries et al., 2018）。监管要求可能是确保普遍登记的一个有效措施。不过，美国2007年要求预先登记的试验并不包括行为干预试验（例如，心理治疗）。

然而，预先登记显得不足以确保完全、准确的报告试验。例如，所有在ClinicalTrials.gov登记的试验只有一半左右在完成后的两年里发表（Ross et al., 2009），不报告方案设定的结果或悄悄增加新的结果也很常见（Jones et al., 2015）。要使预先登记真正成为有效威慑研究发表偏差和结果报告偏差的制度，就需要独立的研究者认真检查登记情况。

除了预先登记，还可以发表研究方案或登记报告，也就是期刊基于引言和方法，在知道试验结果之前，接受发表一项研究（de Vries et al., 2018）。如果广泛采用这种方式，就可能降低研究者过度推销自己研究结果的压力，从而有助于防止操纵报告。我国有关领域的期刊就发表“研究构想”，即，以当年或前一年获得资助的国家自然科学基金或其他重大研究项目的申请书为蓝本改写的研究方案。

此外，阳性试验结果发表的期刊比阴性试验结果发表的期刊有更高的影响因子，对于抗抑郁药物试验，影响因子的中数分别为3.5与2.4；对于心理治疗试验，中数分别为3.1与2.6（de Vries et al., 2018）。在影响因子更高的期刊发表试验结果，相应的研究会有更高的可见度。因此，发表登记报告，也可能通过降低阳性研究要发表在更高影响因子期刊的倾向而降低引用偏差。

在确保摘要准确报告试验结果和引用重要阴性研究方面，同行评审者也可发挥重要作用，例如，要求作者相对全面地综述文献。

操纵报告和引用偏差的盛行也表明，评估研究的真实结果，而非依赖作者的结论，以及独立进行文献搜索的重要性，因为参考文献列表可能给出更多阳性试验结果的文献。

总之，文献偏差是一个复杂的问题，需要有更多的人、更多的努力来注意和预防。

参考文献

de Vries, Y. A., Roest, A. M., de Jonge, P., Cuijpers, P., Munafo, M. R., & Bastiaansen, J. A. (2018). The cumulative effect of reporting and citation biases on the apparent efficacy of treatments: The case of depression. Psychological Medicine, 48, 2453-2455.

Jones, C. W., Keil L. G., Holland, W. C., Caughey, M. C., & Platts-Mills, T. F. (2015). Comparison of registered and published outcomes in 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s: A systematic review. BMC Medicine, 13, 282.

Ross, J. S., Mulvey, G Hines, E. M., Nissen, S. E., & Krumholz, H. M. (2009). Trial publication after registration in ClinicalTrials.gov: A cross-sectional analysis. PLoS Medicine, 6, e10001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