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休克治疗（electroconvulsive therapy, ECT）引起患者的杏仁核与海马回体积增大，是脑成像领域已知的最稳健效应之一（Joshi et al., 2016）。脑区亚结构细分方面的最新进展，能够对脑结构和ECT临床结果之间的关系提供新的见解。

这个研究领域频频有论文发表，积累的文献已经能够进行元分析综述。有研究者（Gryglewski et al., 2021）专门评估ECT对抑郁症患者的脑体积效应，内容包括杏仁核、尾状核、海马回及其亚区的最近发现，以及与临床改善的可能相关。

与以前元分析基于标准化均值差异（standardized mean difference）的计算不同，该文作者依赖前后ECT研究的重复测量设计，使用标准化均值变化分数（standardized mean change scores）。据此，由变化的方差来标准化效应量，从而，这样的效应量不受被试间均值差异的影响。

该文作者对PubMed进行全面搜索，但只包括英文发表的完整论文，即，不包括摘要、海报、综述、评论或通讯。涉及的研究是采用磁共振成像技术，考察ECT对抑郁症患者（重度抑郁症或躁郁症）脑结构的纵向效应，也就是至少有两个时间点（ECT一个疗程的前与后）。最后确定的分析数据来自21项研究（共有543名抑郁症患者），包括6项（118名患者）海马回亚区研究。

海马回（hippocampus）是大脑边缘系统的一部分，左右两侧各有一个，每个均可分为齿状回（dentate gyrus）、海马（cornu ammonis, CA）、下托（subiculum）等结构。依据细胞形态及皮质发育差异，海马又分为CA 1、CA 2、CA 3共3个扇形区。

该文作者进行元分析的脑区有7个，即海马回、杏仁核、尾状核，以及海马亚区CA 1、CA 2/3、齿状回、下托。为了能够计算效应量，涉及的脑区最少要有3个不同的研究样本。

由于ECT对脑结构的效应存在单侧化（Gryglewski et al., 2019），即，对左脑半球与右脑半球的效应存在差异，该文作者对左侧、右侧、两侧（即，左侧与右侧一起考虑）的局部脑体积变化分别进行元分析，报告效应量、置信区间和显著性水平等。

随机效应模型显示——

海马回：ECT治疗后，左侧海马回体积增大（0.69, CI: (0.44, 0.93), p<0.001），右侧海马回体积增大（0.95, CI: (0.65, 1.26), p<0.001）；双侧海马回体积增大（0.72, CI: (0.46, 0.99), p<0.001）。

杏仁核：ECT治疗后，左侧杏仁核体积增大（0.87, CI: (0.70, 1.04), p<0.001），右侧杏仁核体积增大（1.12, CI: (0.81, 1.43), p<0.001）；双侧杏仁核体积增大（1.02, CI: (0.86, 1.18), p<0.001）。

尾状核：用来分析双侧尾状核体积的研究有4项，随机效应模型显示，ECT治疗后，双侧尾状核的体积增大（0.44, CI: (-0.13, 1.01), p=0.13），但差异显著性检验不显著。

对于海马亚区，随机效应模型显示——

CA 1：ECT治疗后，左侧CA 1体积增大（0.45, CI: (0.01, 0.88), p=0.04），右侧CA 1体积增大（0.46, CI: (0.11, 0.80), p=0.007）；双侧CA 1体积增大（0.46, CI: (0.11, 0.81), p=0.01）。

CA 2/3：ECT治疗后，左侧CA 2/3体积增大（0.51, CI: (0.17, 0.85), p=0.003），右侧CA 2/3体积增大（0.55, CI: (0.06, 1.03), p=0.03）；双侧CA 2/3体积增大（0.46, CI: (0.13, 0.91), p=0.009）。

齿状回：ECT治疗后，左侧齿状回体积增大（0.78, CI: (0.42, 1.14), p<0.001），右侧齿状回体积增大（0.78, CI: (0.44, 1.13), p<0.001）；双侧齿状回体积增大（0.81, CI: (0.47, 1.15), p<0.001）。

下托：ECT治疗后，左侧下托体积增大（0.51, CI: (0.18, 0.83), p=0.002），右侧下托体积增大（0.58, CI: (0.15, 1.03), p=0.009）；双侧下托体积增大（0.53, CI: (0.24, 0.82), p<0.001）。

此外，元回归显示，齿状回的增大与相关症状的改善之间存在负性关系（-0.27）。

总之，该文的结果表明，左右海马回、杏仁核、CA 1、CA 2/3、齿状回和下托，标准化均值改变分数在0.34~1.15之间；模型没有发现尾状核体积的显著增大。该文作者的结论是，ECT伴随着双侧海马和杏仁核体积的显著增加，不过，这与治疗结果无关；对于海马亚区，ECT后体积增加最稳健的是齿状回，而此效应与抗抑郁作用存在负相关，这需要进一步用个体患者的数据进行检验。

显然，这里的结果提示了更多的思考空间，例如，ECT对于治疗抑郁症往往是有效的，包括海马回或其亚区、杏仁核在内的脑结构会出现体积增大的现象，如果ECT的疗效与脑结构的体积增大没有关系，甚至是负性关系，这在哲学上是说不通的。又如，这些脑结构的体积增大，而相应个体的颅腔没有增大，从而，增大的脑结构对整个脑部，特别是相邻的脑结构会有什么影响呢？其实，现有的研究结果再次说明，人脑是个复杂的系统，结构和功能的关系比原来设想的更为微妙。

参考文献

Gryglewski, G., Baldinger-Melich, P., Seiger, R., Godbersen, G. M., Michenthaler, P., Klobl, M., et al. (2019). Structural changes in amygdala nuclei, hippocampal subfields and cortical thickness following electroconvulsive therapy in treatment-resistant depression: Longitudinal analysis. British Journal of Psychiatry, 214, 159-167.

Gryglewski, G., Lanzenberger, R., Silberbauer, L. R., Pacher, D., Kasper, S., Rupprecht, R., et al. (2021). Meta-analysis of brain structural changes after electroconvulsive therapy in depression. Brain Stimulation, 14, 927-937.

Joshi, S. H., Espinoza, R. T., Pirnia, T., Shi, J., Wang, Y., Ayers, B., et al. (2016). Structural plasticity of the hippocampus and amygdala induced by electroconvulsive therapy in major depression. Biological Psychiatry, 79, 282-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