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没经历过爱情，所以在写小儿女们的花前月下，海誓山盟时，我总是写得很苍白，我只能用我自己的理解，写下对一生的承诺！

五、只是陌生人

晕迷中，她感觉自己处在一片虚空中漂浮，四面都是黑的，什么也摸不到什么也看不见，正觉得十分惶恐不安，这时忽然有人在轻轻呼唤自己的名字，那声音好生耳熟，引得她向来处慢慢飘去。过了一会，就见前头立着一个人影，那人合着双手，从里头露出一线光线，照亮了四周。她就在这光明中轻轻落下，仔细一看面前之人，却是那严厉而又仁爱的师傅，她不由欣喜起来，刚想叫他，却见他背着手，慢慢地转身消失了，“师傅不要离开我，不要。”她哭喊着，扭动着身体，无助地伸出手，在虚空中挥舞着，企图想要抓住什么。

“姑娘”，他紧紧地握住了她挣扎的手，虽然这不是记忆中熟悉的师傅的手，但同样的温暖，同样给了她安全感，她紧紧地抱住那双手，慢慢地平静下来了。

 “你终于醒了。”她的眼睛还只是眨巴了两下，还没睁开，就听到一声关切地问候。她万分不情愿地将师傅暂时放在一边，贪婪地在用玫瑰花瓣做成的枕头上，深深地吸了两口，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睁开眼睛。

一双关切的眼睛迎上了她，“啊，怎么会是你？”她一愣，真是冤家路窄，不是冤家不聚头，她茫然地看了看四周，这是一处很精美的房舍，素洁整齐，不像是监狱，“这是哪里，我又怎么会在这里？”

“那天你在街上晕倒了，我不知道你住在哪，就把你带到王府来了。”那个声音说得很恳切，“哦”她应了一声，黄鼠狼给鸡拜年，谁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想抓我去见官，加官进爵？她偷偷地在锦缎一样的被子里调息一下，气息运行一周天，非常的顺畅。她安下心来，既来之则安之，看看你到底想玩什么把戏，反正动起手来我也不怕你。

突然她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迅速探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摸到那层细腻如水的轻纱，她松了一口气，算你还是个君子。

“我睡了多久？”“小姐，你已经晕迷两天了。”这次答话的是端着药走进来的梳着小辫的丫环小翠，她像只小雀儿一样说个不停：“小姐，这两天啊，我们王爷寸步不离地守着你，早朝他也借病推托了，害得皇帝还三番五次地下旨赐他御药呢，就差点亲自来府看他了。而且王爷还嫌我笨手笨脚，照顾不好你，药都不让我喂你喝。”看着叽叽喳喳地小翠，她浮起了一丝温暖的笑容。

“小翠，你不说话，这位姑娘也不会把你当哑巴”被小翠点破了这两天体贴入微的行径，位高权重的王爷，居然有点害羞，佯怒地斥责小翠。

“谢谢你，不过我自己能照顾自己。”她接过小翠的药，仰头大口喝了下去，好苦，她不由皱起了眉头。小翠接过碗，刚一张嘴想说话，允赫发现了她的企图，瞪了她一眼。小翠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王爷，我先去看看参汤熬得怎么样了。”说着抿着嘴笑了，带上门溜了出去，允赫只能狠狠地瞪着她的背影“平时就不应该纵容你们，在客人面前也没点礼貌。”

屋子里只剩他们两人了，一阵尴尬地沉默，屋子里连针尖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到。允赫想说点什么，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她，比如她叫什么，她家在哪里，年芳几何，可不知道如何启齿，这都是些私人的问题，他不敢唐突佳人。

他对自己生起气来，拳头握得紧紧的，朝堂上那个舌战群儒的我看到她怎么就哑口无言呢，战场上那个英姿焕发，指挥千军万马镇定自若的我怎么看到她就溃不成军了呢？

终于他鼓起勇气，下定决心“姑娘”“王爷”，两人同时说道，允赫笑了，哦，原来你也按捺不住。“你先说吧。”他美滋滋地听着。

“王爷，谢谢您的照顾，在您府上叨扰了太久，我的病已经好了，我该走了。”说着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可是俯身穿鞋时，她觉得头重脚轻，身子往前栽倒，允赫眼明手快，一把抱住了她，“姑娘，把身子养好再离开吧，不急这么一天。”

她冷冷地瞪着允赫：“王爷，你的职责不是要抓我归案吗？”这个笨丫头，这还要问吗？！这种猝不及防的发问，问得允赫面色一红，好在他机敏善辩：“本王的军功不是靠趁人之威得来，等你养好伤病，这事再议。”嗯，回答得冠冕堂皇，不失尊严，他暗暗得意。

听到这话，她反倒放心了，只要你不暗地里使绊子，等我病好了，这小小的王府只怕也困不住我。她顺从地躺下去，允赫轻轻地帮她掖好被角，“我让太医再来替你诊治一下。”

太医仔细地替她把脉，起身，面有难色。

“彭太医，怎么样呢？”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小王爷，第一次露出那种急切的表情，彭太医故意沉吟了片刻。这孩子倒和明浩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也是个性情中人，江湖中总有人说这位小王爷是个花心大少，处处留情却又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其实他的多情是因为他不愿意伤她们的心，而他的无情却只是因为他不愿意违背自己的心，他的心一直在漂泊，而现在他也许找到了飘泊的终点。

彭太医看了看床上那个脸色苍白的女子，蒙着面巾看不到她的脸，但那女子眼睛里透着一种坚毅，她应该是个很有主见很有性格的人，这样的女子会遵守三从四德，在家相夫教子，做个贤妻良母吗？

“彭老伯，您倒是说话啊？”允赫一直注意看着彭太医的表情，那种阅人无数，看惯生死而淡然的表情，让允赫心里很没底，终于只能再次发问。

又一个为情所困的孩子，太医慢吞吞地说：“这位姑娘病倒无甚大碍，只是姑娘身子太虚了，需要好好休息调理才能复原。”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好呢？”这次发问的是那女子，声音里有点冷淡有点倔强。“好好卧床休息十天，不要乱动，我包你痊愈。”那女孩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彭太医可以想象出来面纱下的她一定已经嘟起了嘴，他的脸上浮起了笑容，允赫啊，看来你想得到这个女孩，估计还得下番功夫，那种孤傲的冷漠，倒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融化的。

“什么太医啊，只会危言耸听，一个风寒还得卧床十天，骗人的吧！”她忿忿不平地想。

送走大夫，允赫坐在床沿上看着她，尽管她来到王府两天了，可他还是害怕这不过是个梦，所以他日夜守着她，不敢去睡觉，他怕自己一醒来，梦也会醒来，她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累了，我想睡觉。”见他没有任何表示，沉默了很久，她只能再次开口“王爷，你有事先去忙，我想休息了。”听到她含义十分明显的送客，他只能默默地起身，她闭上眼睛，假寐，她听到了房门被关上的声音。

房子里很安静，她如释重负地睁开眼睛，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打量。“你为什么还在这里？你不是出去了吗？”她惊讶地问，语气里有一丝愤怒。他居然还坐在桌子前，静静地把玩着一个茶壶。“我只是去关门而已啊。我怕我一离开，你就会不见了，所以为我的军功着想，我得守在这里。”他很认真地回答。她又好气又好笑，索性不理他，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自己想着心事。

“我叫允赫，姑娘你的芳名呢？”又沉默了良久，允赫终于鼓起勇气。

“我不想知道你的名字，更没有必要告诉你，我的名字。”声音仍然是那么的冷淡。

被对方拒绝，允赫脸上很不自在。从小到大，出身富贵，手握重权的他从来遭遇过这种冷漠，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连他高高在上的皇帝表兄，遇事也是商量的口气，对他的要求也是尽量满足，而在武林中，年少成名而又谦虚礼让的他，赢得了绿林人士的敬重和崇尚，更是赢得不少少女的芳心。只要我一开口，多少女子恨不得投怀送抱呢。想不到，在这里，我如此主动，热脸却贴了冷屁股！他心中的郁闷更是可想而知。烦闷之中，他翻来覆去地把玩着那个茶壶。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原来他的气没处发泄，不知不觉中手上加力，捏碎了茶壶。

被这声音惊扰，她扭过头来，不悦地剜了他一眼“王爷，你有火气尽管冲着我发，不要仗着有钱，就可以随便摔东西。”

平时口齿伶俐，机敏过人的王爷被她抢白了一通，气得浑身发抖，他站起来，手指着她，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气极而语塞“你……”

听到声响，小翠跑了进来。“啊，王爷，你的手流血了。”听到有人受伤，她的神色缓和一点，嘴里却依然嘟囔着“有钱人家的孩子，脾气就是这么差劲，仗着有人宠，有人照顾，随便折磨自己。”

她的声音是很小，可是恰恰让他听到了，“啪”，他气不过，一掌拍在桌子上，硬生生地将桌子劈下一块。

“王爷，您别动怒，小心吓到了这位姑娘”。小翠赶紧扯住允赫的袖子。“还吓得着她，你看看她状态有多好，生龙活虎，伶牙俐齿的。”小翠心里暗笑起来，什么叫欢喜冤家，看来我们这位小王爷是动真情了。

小翠麻利地替允赫包扎伤口，嘴里倒是不闲着“小姐，你别这样对王爷，为了照顾你，他已经两天没有合过眼了，我在王府七年了，从没见他对一个女孩子这么好，这么用心过。您别看他是位王爷，可他一点架子都没有，他从不把我们当下人看，更不会打骂我们。而且我们的王爷每年都开仓济粮，救济灾民，不信你问问，洛阳城里哪个不说我们家王爷好呢，哪户人家没有受过王爷的恩惠呢。”

“小翠，你别说了，只怪我对她错付了真情，表错了真心，人家不稀罕，我们走吧。”王爷生气地起身离开。

听了小翠的话，她心中涌起一阵感动，她想起梦中那双带给她温暖，带给她安全感的手，莫非就是他一直陪着我。一丝柔情萦绕在心头， “我叫水月。” 她的声音音不再那么冷漠。

“水月，好虚幻的名字，镜花水月。”听到她讲出自己的名字，一只脚已经迈出卧房的允赫高兴地转过身“人如其名，水中月本来就是不真实的，你的美让我觉得不真实，你的出现让我觉得不真实，你的再次出现还是让我觉得更不真实，尽管你出现在我面前已经两天了，我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即使我们的手紧握着，我仍在疑心是在梦里遇见了你。我不敢闭上眼睛，害怕再睁开眼睛，你就乘着月亮而去。” 看着水月的眼睛，他顿了顿“从今而后，我要在府上供奉月神，感谢她把你带到了我身边，感谢你我的相逢，我的人生开始了华美的一章。”他吐露着心声。

看到他贵为王爷却能放下身段，体贴入微地照顾自己，听到他的一番表白，终于她不再那么冷漠，不再拒他于千里之外。

诉衷情
　　花前月下暂相逢。　
　　苦恨阻从容。　
　　何况酒醒梦断，花谢月朦胧。　
　　花不尽，月无穷。两心同。
　　此时愿作，杨柳千丝，绊惹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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