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中央情报局内的创意写作班

武夷山

美国有位职业作家叫Johannes Lichtman（约翰内斯.利希曼）。2024年1月9日，他在美国文学杂志The Paris Review（《巴黎评论》）网站上发表文章，介绍了自己去美国中央情报局（CIA）内的创意写作班讲课的经历。《巴黎评论》于1953年创刊时，是获得过CIA的支持的。利希曼的文章见https://www.theparisreview.org/blog/2024/01/09/invisible-ink-at-the-cias-creative-writing-group/

一天，利希曼的一位朋友请他去美国中央情报局内一个名叫Invisible Ink(看不见的笔墨)的创意写作班讲一次课。

利希曼问：想让我讲什么？

朋友答曰：由你定。

问：班里的写作学员们处于什么水平层次？

答：什么水平层次的都有。

问：讲课费是多少？

答：据我所知没有讲课费。

利希曼觉得好生奇怪。CIA很有钱，推翻一个国家的政府所需的活动经费都拿得出来，居然不给讲课费。

朋友说，没有讲课费。讲课的“酬劳”是：讲课结束后，利希曼可以在CIA的行政主管餐厅吃个午饭；另外，可以在CIA的徽章前拍一张照片，之后，利希曼愿意将此照片发在哪儿就可以发在哪儿。

问：那我对CIA的造访是不保密的啰？

答：你愿意告诉谁你去了CIA就告诉谁好了。“但决不能提我的名字”。

    考虑再三后，利希曼答应了。

讲课安排在几周之后的一个上午。在CIA办公楼入口处，利希曼报了自己的姓名和社会保险号，看门的警员给了他一个访客胸牌，告诉他这个胸牌得自始至终戴着，而且会有人全程陪着他。……

进了会议室，讲课之前，利希曼问写作学员们正在写什么。令人吃惊的是，这些工作于CIA或为CIA服务的习作者没有一个在创作间谍题材的长篇小说。有的在写短篇小说，有的在写打算自己出版的反乌托邦科幻小说，有的在写总统传记，有的在写高档小说，有的在写个人博客。这个创意写作班的组织方式有点像邮件列表，写作班定期活动的通知就发给当天能收到邮件通知的那些人。听课的学员中，只有一半左右似乎是相互认识的。

    利希曼先聊了聊如何写作品的开头，如何故弄玄虚地启动故事。他将自己最新一本小说的第一页念了念，解释说他为什么将第一个场景安排在美国而故事的其余部分发生在乌克兰。班上的一名CIA工作人员举手提问，问的是用第一人称还是第三人称来叙事。另一位问了修改技巧方面的问题。又一位问了如何从独自创作转变为与编辑配合。利希曼觉得，这次是他碰到过的最没意思的问答。……

    后来在行政主管餐厅里,挨着利希曼坐在餐桌旁的一位CIA女学员问他，是否值得找一名作品经纪人。利希曼说值得，但她仍有疑虑。

    在等餐的时候，那位正创作反乌托邦科幻作品的学员肯定地告诉利希曼：如果你在为CIA工作，那么律师会对你打算发表的一切东西进行审查。不过律师在审查时还是慈悲为怀的。……

     利希曼问他们，有没有谁试图发表东西未获批准的。一位年纪较大的写作者说，她听说有一位CIA工作人员想发表回忆录，里面谈到自己处理种族主义问题的经历，最后此人被告知，退休之前不许发表此回忆录。

     ……

    邀请利希曼来讲课的那位朋友在离开CIA大楼的时候说，“世界上我最不想写的就是这块地方了，我想象不出来比这里更乏味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