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一种资本

武夷山

     据百度百科，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社会学家Catherine Hakim女士在《欧洲社会学评论》上发表的一篇论文中，建议把美貌、性吸引力和魅力等“性资本”（erotic capital）增加为第四种个人资本。另三种已知的资本是：经济资本（货币和土地）、文化资本（艺术、音乐和文学知识）和社会资本（你认识些什么人，而不是你知道些什么）。   

2022年3月，英国Polity出版社出版了以色列开放大学社会学和政治科学系的社会学教授Dana Kaplan女士同身兼法国社会科学高等研究院社会学教授和以色列耶路撒冷希伯来大学社会学与人类学教授的Eva Illouz女士（她去年9月在Polity出版社出版了《爱之终结：负面关系之社会学》）合著的著作，What Is Sexual Capital?（本文作者译为“什么是性资本？”）。sexual capital与前述erotic capital几乎是同义词。

    两位作者所说的“性”指的是性情感和性体验的混杂物。她俩梳理了当下异性恋生活的文化政治学，并论证说，性越来越具有经济属性，比如有些人花钱做整形手术让面孔和身体更漂亮，有些人花钱寻求流行的性建议，有些人花钱修习“如何向异性搭讪”之类的课程。

本书将性作为剖析对象，正如很多社会学家将文化作为剖析对象一样。在本书中，作者对性在新自由主义社会中的角色进行了锋芒毕露的重新评价。她俩争辩说，性在经济中扮演着角色，可以在金钱、地位、职业等方面产生有形的效益。这种效益和优势获得于性领域，但完全可能超出这个领域。那么，人们是如何积累性资本的？投入金钱、时间与知识来确立和增强性自我，到底能获得什么回报？

    两位作者俩将性资本分为4类。有一类是“默认性资本”。贞洁是一种性资本，性工作者和非性服务部门的一些岗位所使用的“身体之剩余价值”也是性资本。“具身性资本”指的是广告业和娱乐业通行的“性就是卖点”原理。

另外，作者还追踪了“新自由主义性资本”这一新型性资本的涌现过程。新自由主义性资本指的是，通过性接触（例如美国硅谷流行的性派对上的行为）来寻求自我欣赏的能力，以及利用这一自我价值来提高可雇佣性的能力。比如，一些人由于自己的性感而提升了自信和自尊，从而更容易找到工作，或找到含金量较高的工作。

   本书分为5章。1. 引言：性与社会学隐喻；2. 性自由和性资本；3. 什么是性资本？4. 性资本的形态：四大类；5. 结论。

有评论者指出，本书的论证有时出现自相矛盾之处。例如，作者断言，人们积累性资本的动机“并非是利益驱动的行为，而是阶级倾向所熏出来的习惯”。可是在此之前她俩也说过，性工作者和招待员为了自身利益而与剥削性的制度博弈。尽管存在这个缺点，但本书提供了大量精神食粮让人们仔细咀嚼，为读者理解性之社会经济功能做出了重要贡献。社会学、人类学、性别研究、文化研究等专业的学者会发现本书具有特别的魅力，关注性之本性及其变化的普通读者也不会觉得阅读此书是浪费时间。

在国内，似乎迄今尚未见到关于“性资本”的讨论，但在“她经济”的讨论中有时能瞥见“性资本”概念的影子。例如，经济学家赵晓曾写道，“人生真的是一件美好的产品，上帝给予的身体、美貌、智慧以及时间等就是资源，资源怎样配置，女性会本能地考虑，精心地算计自己的人生。”无论是更好地发展“她经济”，还是更理智、更有益地讨论性道德，我们都需要像Dana Kaplan和Eva Illouz那样开展冷峻客观的学术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