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有事要出门，临走时关照：米淘好了，放在电饭锅里；鱼汏好来，简单点就清蒸蒸；其他蔬菜中午有了，汤到时要热一热。

听到关门的声音，放下手中的茶杯，房间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空荡荡的，突然想着做些什么，不要让她太小看了。“想当年，咱也……”，想了想，也没有想出有可以炫耀、可以颂扬的做菜业绩。除了姆妈对我所做的菜有过表扬以外，别的就是空白了。“瘌痢头儿子自家的好”，姆妈的话，与其说是“谬赞”，不如说是“护犊”，其真实的意思应该是“曲线激励”。

今天要表现一番，主动买菜，亲自下厨，想到就去办，立即出门。量，不求多少，恰到就好，添个菜。

走进菜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热闹非凡。这个地方常来，那总是跟在老伴后面拎菜袋的活，有时也会自个来买菜的，但也是在家里已经交代过，目标明确，对象具体，价格有谱。如今心中有“鬼”，当然任务在身，要打个翻身战，让人耳目一新，自然格外用心。菜市场里吆喝声此起彼伏，走了二圈，依然没有下手，一来羞于讨价还价，二来难煞货比三家，还有什么“品像不要怪异，避免药物激素”，前思后想，罢了罢了。到超市去看看，或许可以放心一点，至少回家多个交代。

走进超市，依然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热闹非凡。拥挤的过道里，推着小车，添了些“当家作主”的感觉。不必讨价还价，不用货比三家，看见绿油油的韭菜，这个家中不常买，就这个；看见白呼呼的大蒜头，每每开锅下油都能用，就那个。三下五除二，赶紧结账回家。

付款排队，队伍好长好长，急不得。

“你的韭菜蛮绿的，一点黄叶也没有，蛮灵额。”

“怎么叶子嘎绿的，还嘎长的？”

…… ……

我一向不喜欢家长里短的闲话，低着头，屏住，不接话。

艳的，不行，焉的，不行；壮的，不行，瘪的，不行…… ……

呜呜…… ……

不幸的人受到比他更不幸的人提醒，他就没有那么不幸了。

慢慢队伍到了收银员前面。前面的人付了二张百元钞票，收银员对着亮光看了又看，付钱的人木木站在一旁，悠悠地说了一句：是假的了吗！象捉坏人一样！

“我们这里的人，上班第一天就收进三张假的，要自己赔的”

“我有一天也碰到过，五张里面有四张是假的，是连号的，没有办法”

…… ……

原先都是老伴付钱，我装货，她用的是记分卡加银联卡。这次轮到我付钱时，我翻遍衣服的每个角落，凑足，一次付清，尽量不要用百元付款。尽管潇洒，但被人拿着对着亮光，照照，再看看你的模样，好像彼此在掂量着什么似的，心里总不舒服。

菜买回来了，屋里还是空荡荡的。想到刚才的遭遇，心里也变得空荡荡的。

菜是添了，晚上的表扬依旧是不会有的了。

平平常常的日子，平平常常的事情，潜意识中的习以为常，明规则里的自慰沉沦，日子就象流水，就这样一天挨着一天，流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