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母士兵大洋遇险记
               高金华  编译
   1995年11月24日星期四是感恩节，海军陆战队一等兵札卡里·梅奥在“美国号”航空母舰上工作了一整天。晚餐是美味的火鸡，快到半夜他才爬上吊铺，却怎么也睡不着。他想起了念自己的家乡和亲人。
   20岁的梅奥受海军指派临时到这艘巨大的航空母舰上工作，三个月来一直在危险品停放区值勤。他看了看表：１点55分。吊铺区挤满了70多个熟睡的男人，梅奥想出去呼吸点儿新鲜空气。
   梅奥穿上一件深兰色的连衣裤工作服，把脚轻轻地伸进战斗靴。穿过挤在一起的吊铺，他朝位于军舰第三层的飞机库走去。在走廊上，他感到四个推进器正在脚下轰鸣，它们驱动着这艘军舰正以每小时20海里的速度在阿拉伯海上航行。
   推开一扇未上锁的巨大铁门，梅奥登上了一个能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平台。在平台靠海的一边，每隔30英寸（约0.76米）有一根垂直的铁棒起保护作用。他回头关上了那扇沉重的铁门，但没有插上销插。30英尺下面，放着磷光的水迹在航空母舰的尾部向后飞去；头顶上，没有月光的天空闪烁着星星。
   突然，他感到军舰正在改变航向。霎时间，铁门被晃开了。梅奥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身后的铁门挤出了防护栏，掉进了阿拉伯海。
   “救命！救命！救命！”他朝64英尺高的飞行甲板上喊着。他知道有守夜人在上面不断地查看着海面。然而，没有人发现他落水，航空母舰在黑夜中渐渐地远去。
   “不要惊慌”，他命令自己。梅奥在水中弯腰把靴子扔进海里，然后脱下连衣裤，系住胳膊和腿部的洞口做成气囊。但在空气溢出之前，这个临时漂浮工具仅仅支撑了他几分钟。
   航空母舰的发动机声逐渐消失。当军舰驶进阿曼湾时，舰桥上的小蓝灯也看不见了。他明白要到早晨集合时才会有人发现他失踪了。
   阿曼湾的东面是巴基斯坦，西面是伊朗。梅奥猜想，最近的陆地也在 100英里之外，要游过去是徒劳无益的。
   他看见海面上一片磷光飞奔而来，几秒钟后，梅奥感到一个又小又硬的觜咬了他左脚一口。他急忙用脚踢开，这是什么东西？突然，周围到处都是这种海洋生物，有的扯着他的手指，有的咬着他的胳膊。有一个甚至爬到他的脸上，他急忙把它打走，嘴里喊着“上帝啊，快让它们放了我！”
   下面究竟是什么东西？他战栗地想着。一条鲨鱼的形象闪进脑海，但马上又否定了。“我要活下去”，他想，必须把精力集中在漂浮上，不顾夜间所受到的叮咬。
   孤独地在无边无际、波涛汹涌的大海上漂流，梅奥感到非常痛苦。我还不能死，他想，我还没跟家人说声“再见”。
   扩音器的声音在“美国号”的甲板上回荡：“起床！挂旗！”人们跑步、洗漱，没有谁注意到梅奥的空床铺。因为他经常早起床和那些受特殊指派的海军陆战队士兵一起进行体育锻炼；而海军陆战队的伙伴们又以为他正在危险品停放区值勤。没有人找他。
   太阳跃上了海面，梅奥在海上漂流了８个小时，他的喉咙渴得难受，似乎身体上的每一块肌肉都要求休息。
   梅奥忍住看表的冲动。如果不停地看表，他就会增加自己的焦虑。太阳的高度告诉他现在大约是10点钟左右，从航空母舰上起飞的寻救飞机应该出现在他所在海域的上空。
   不久，他所想的只有自己的干渴了。我正在脱水，他想，我能坚持多久呢？太阳在天空中低垂，哪里也没有飞机的踪影。
   当目光回到水面时，一条灰白的鱼大约有四英尺长，正在他周围兜圈子。当他看见脊鳍时，离他只有一码远，鲨鱼！带着惊恐的喘息，他使劲地拍水发出响动。这个生物竟然游走了。
   火红的太阳就要落山了，梅奥绝望地寻找着飞机。上帝，快让飞机来吧！突然，太阳一下子掉进了大海，黑夜又来临了。梅奥觉得好象被吸干了骨髓。他竭力阻止睡觉的欲望，睡着了就容易淹死。
   海上起风了。海浪披头盖脸地把梅奥压去，他觉得快要闷死了。巨浪平息时，他的眼睛再也睁不开了。
   星期六早晨，一位军官在危险品停放区问到：“谁看见梅奥了？”感恩节晚饭后就没有人见过梅奥。
   美国海军传统的丢失人员的警报终于响起来了，“有人落水了！所有人员到指定位置集合！”甲板上回荡着跑步声和应答声。在这艘军舰上服役的4700多人都被点到了。“一等兵札卡里到舰桥上报到”的广播使全舰都知道梅奥失踪了。当飞行员做寻救准备时，甲板上的三架“海盗”飞机已经加好了油。
   在梅奥的家乡，梅奥的父母战栗着给两位海军军士打开了房门。“你们的儿子失踪了”，其中一位军士说，“我们正在舰里和海上寻找，一有消息会马上告诉你们。”
   星期六中午，轰鸣的噪音使梅奥苏醒过来，他已经在海上漂流了三十多个小时。发动机！他转过头看见绿色的船首犁开水面。他的心脏因喜悦和惊奇而剧烈跳动。他想呼喊，但一个词也未能说出来，这时小船已经来到他身边。
   正在捕鱼的阿布杜尔·阿兹和他的水手们发现了梅奥，他们来自巴基斯坦一个贫穷的小渔村彼苏堪。一名水手抓住梅奥的连衣裤，另外俩人上来帮着把梅奥拖上船，轻轻地放在甲板上。梅奥失去了知觉。
   在梅奥沉睡时，阿兹在考虑他的选择。向西航行20小时，可以到达阿曼国的马斯喀特，那是最近的陆地。但阿兹担心如果把这个男人送到那里，自己会因偷偷地把一个外国人带进这个国家而被关进监狱。“改变航向”，他对掌舵的男人说，“我们带他回彼苏堪。”
   彼苏堪也不会欢迎一个没有签证的陌生人，但在自己的家乡阿兹是受人信任的。虽然至少要航行48小时，但他别无选择。
   星期一下午，他们到达了彼苏堪，一名警察开车把梅奥送到附近最大的城镇瓜达尔。两天之后，美国驻卡拉奇领事馆的阿布杜尔·拉哈曼接见了梅奥。听了他的叙述，拉哈曼难以置信。“你怎么能活下来？”他问道，“那片海域有很多鲨鱼！”
   11月29日星期三凌晨四点，客厅里的电话铃清脆地响了起来。梅奥的父母冲到楼下，抓起听筒。“你好，爸爸。”梅奥说，“你们身体好吧？”
   译自：美国《读者文摘》1996年第８期第78～83页。
   原载：《当代海军》1997年第６期第64页。（编辑：肖华文）
   投稿标题：被航空母舰甩下大海的美军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