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为记录。

今天一个在附近城市打工的表哥给我打电话，说他检查肺部有阴影，不知道是什么，查了血也查了其他能查的，就是不能确定那阴影是什么。当地医生让他到广州大医院看，他让我帮帮他。

我：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表哥：你帮我问问你当医生的同学看这个问题严重么？

我：这个问不了的，医生得看到你的病历和片子才有可能。而且我好像没有同学是内科医生。

表哥：哦，那算了吧。我不管他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这个事情可大可小，当地医生让你来广州看，你就来吧。确认了没事大家都放心。

表哥：那我明天一早就去广州一趟。

我：不行，你明天来估计挂不上好的医生的号，你提前挂好再来，不然白跑一趟。

表哥：那我怎么提前挂。

我：你网上挂吧。

表哥：（笑）我不知道怎么上网啊。我早上三点就去排队不行么？

我：你不要这样排队，太辛苦。医生让你去哪家医院？

表哥：他没说，就说广州大医院。

我：你的问题属于什么科呢？

表哥：我不知道，反正就是肺的问题。

我：你原来挂什么类医生的门诊？

表哥：我不知道呢。

我：你是内科？内科还有个什么？你再想想。

表哥：照片子，肺部说是有阴影。

我：呼吸内科？

表哥：好像是。

我：那我帮你挂好了你再来吧。你哪天都可以？

表哥：都可以。

我：早上还是下午？（其实我心里没底，我能不能帮他挂上早上的，但是我们不是习惯了要有选择么）

表哥：早上吧，早早看完我回去没准晚上还能赶上趟班。

我：我帮你挂好了告诉你，你把身份证，医保卡什么的都告诉我。

表哥：哦。唔该了喔。

我 本来想给他在中山医找个医生，查了一下，广州的呼吸内科比较强的是省人民医院，我就按照他的病症帮他搜了一下找了个对症的医生挂了号。挂好了发给他，告诉他时间地点。我挂了8：00-9：00的，让他八点到医院就可以了。

表哥：多谢表妹了。我三点出门，五点前到医院。

我：你不用那么早，八点到就可以了。

表哥：我害怕迟到，错过了。

我：不会的，八点到就可以了。

表哥：我要干活，我知道了。我五点到那。

结束短信对话，放下手机，我有点沮丧，有点悲伤。我没想到他在外打工那么多年，一直都很努力，那么卖命地改变自己的状态，但他跟这个世界却是那么脱节。

他竟然还不知道怎么上网。也没想到他去医院那么多次，还不知道自己看的是什么科。在表哥眼里，看病的概念就是二十年前的赤脚医生，说几个症状就可以大概判断严重与否，现代医学里面的所有数据对他来说都是没有太大意义。他对省城医院是那么的恐惧，九点的号他要五点到那，他怕自己错过了我帮他挂的这个号。这个号对他来说是那么重要。我帮他挂早上的其实不是为了他能回去上晚班，而是想着如果当天能把需要的检查做了，他不需要多跑一趟。一趟广州意味着一大笔车费和一天的误工。

他对自己的生命是那么随意，却又是那么的认真。我希望他这番来省城的折腾能买个心安，不是什么大问题。

前阵子钟南山院士提出医患共同决策，在我看来，那很美好却又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