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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盆虎尾兰的故事
我和我太太都是不会养花也不愿意在家里阳台上养花的人。有时候朋友送来一盆花,也就等干了就浇点水,花开了就看看,不去做翻盆、施肥、剪枝之类的事情,最后盆花寿终正寝拉倒。如今的阳台上,只有一盆金边虎尾兰。这盆虎尾兰,在我家的阳台上,生活了有六年了。我们也不怎么去管它,过个把星期,想起来了,就给它浇一点水。有时候,外出了,家里没有人,很长时间干着,也就干着了。就这样,它还长得很兴盛。近日,这盆虎尾兰竟然开了花。
与其他肉质植物相似,虎尾兰只是在黄昏的时候开花,到第二天早晨就闭合了。从长出花蕾到开始开花大约需要十多天左右的时间,在花蕾的底部会往下滴无色的粘液。花枝底部的部分花先开,以后逐日往上传,顶上的花最后开,花有特殊的香气。
这盆虎尾兰,是六年前一个学生送给我的。2008年,我没有招收到研究生,后来别的同志给我“调剂”过来一个。那个研究生本科毕业学校的水平不高,所以学习基础并不好,但是还比较用功。第一年照例是上课,我们这个专业的学生需要补充的基础知识还是很多的。为了让学生更好地打好基础,我们大多数导师都不怎么打扰一年级的学生。这个学生却比较积极,几次问我什么时候进实验室什么时候开始做论文,说某某导师的研究生早就开始做研究了,有的同学的数据已经够发一篇论文了,如此等等。我只劝他,好好学习基础知识,不要着急,打好了基础才能够做研究工作。在聊天中,我知道他家庭经济比较困难,便给他多开了一点补助,他要求在学院办公室兼一点职,我也同意了。
到了第二个学期的时候,一天,他找到我,囁嚅了半天,却说不出什么事情。我鼓励他说,不要紧,什么事情都可以说。他这才支支吾吾地告诉我,他想换一个专业。我很吃惊,问他换什么专业,为什么要换。他说,他担心我们这个专业硕士毕业不好找工作,想换一个容易找工作的专业。我说,如果好好学,跟着我可以继续读博士生,即使我退休了也可以介绍给这个专业的其他老师。他说,由于家庭经济困难,他想硕士毕业就赶紧找工作,不想再读博士生了。我做了半天工作,他还是坚持要转。他说他不想让他父亲还下煤矿挖煤,我想这也是当儿子的孝心,这样的困难我又无法解决,所以就同意他转专业。我知道像这样的事情,他不先找到要他的导师,他是不会来跟我谈的。但是,我还是问他想上哪位老师那里去,他支吾了一会,说还没有找呢。最后,我只好说,你去找吧,找到了告诉我。
下午的时候,一位年轻教师给我来电话,说起来此事,再三声明是学生去求他的。这位青年教师是我一个较年轻师弟的学生,所以讲话很是客气。我说没有关系,我老了,也快退休了,这个学生为了早点给家里挣钱,好事,你就收下吧。快让他办手续,学你们专业的课程。于是,这个学生就转走了。
大概在那个学期末放假回家的时候,这个学生给我送来这样一盆虎尾兰,当时只有小小的三瓣叶子。不久以后,我也因为身体的原因而退休,当然,法定的退休年龄是早已超过了。
那个学生转走后与我还保持着一定的联系,他毕业的时候,到我家来告别,告诉我他将到一个公司去上班。以后,逢年过节也给我发来email。
导师和研究生的地位不同,对于很多事情的看法也一定不会一样,产生一些矛盾是不可避免的,关键是要沟通,站在对方的立场上考虑对方的利益和索求,这样才能够相互理解。如果要分手,也要好说好散,毕竟师生一场,也是一种缘分。当然。这样的问题,涉及各方的利益,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对于我这样年龄大的教师可能略微好办一些,必须去“争”的东西比年轻人少。
如今许多师生关系产生问题的根源之一,在于学校的考核制度。学校把教师逼得太紧了,教师拼命工作、拼命招学生(这里的学生指研究生)、拼命压学生而照顾学生、帮助学生(我说的主要是业务上的帮助)则严重不足。也就是说,导师和研究生的关系紧张,责任不全在教师和学生,而在学校,在于学校领导。我们的领导,讲了几十年辩证法,其实,他们实际上还是不懂得辩证法。没有弹性的弦是弹不出调子来的,张得太紧的弦只能弹出高调。如今我们学校的许多问题,都跟学校把教师逼得太紧有关。当然,这个问题太大了。也不是一个学校的问题,并非我这篇小文章几句话就能够说得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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