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大学老师很辛苦。按说辛苦原本是人生不可避免的，大多数的快乐充实和甘甜，原本都是辛苦之后的结晶。而很多时候人们贪图不辛苦，诚不知所有不辛苦的人生一不小心就会演变为空虚的人生。然而令人苦恼的是，很多时候大学里老师们的辛苦，往往都在做无用功，不仅无用而且还有害；不仅对自己有害，而且还有害于社会有害于人类。后面一句话有点上纲上线，嘿嘿，我把危言耸听也看做是一种冷幽默。

举个例子，现在教育主管部门搞了很多东东考评老师，学校里也只好照此搞出无数的表格让老师填写，这个结果是老师辛苦的要死心烦的要命，提高教育质量的效果却一点没达到。某天学校开会，老大突然问旁边一位教学院长，这些什么课程建设对教学质量提升帮助大吗？恰好这时候教务部长出去了，回答说：没帮助。我则想不仅没帮助而且有副作用。教学如此科研又何尝不一样？就拿那些什么课题什么论文考评来说吧，至少对很多很基础的人文学科，基本上没有意义。这就好比你要去考证古代历史，只管钻到文献里面肯定会出成果的，不用要什么经费什么课题，任何人如果耐心搞他几年，板凳甘坐十年冷，不出大成果才怪呢。但现在的考评偏偏不，一定要你有课题，要你有论文。于是为了课题你得煞费苦心填写那些无聊的表格，花了好多好多精力。还要申请经费，其实这经费于专业也没有多少用处，顶多出书时候贴作出版费，或者是开会的时候作为差旅费。按说搞这玩意，连什么学术会也不怎么需要开，如今的会很多也都是去凑一些无聊的热闹。为了满足考评大家还要发文章，为了发文章而发文章，到头来所发表出来的文章基本上都是垃圾。

某一天学校书记和组织部长到俺们学院来，说是座谈群众路线落实情况。俺就发了一通牢骚，其中讲到前段时间偶然发现自己将近30年前写的文章，竟然有7、8篇被人大的复印资料转载过，而自己竟也不知道。按照浙江大学的论文鉴别规则，凡是人大复印资料转载，即可认定为一级刊物发表。但纳闷的是所转载的这些文章，在我看来大部分都是没多少学术价值的文章，而那些精心撰写的学术论文，有些还被刊物重点推荐的却未必会给转载。那时候我们还是杭州大学时代，这些略显综述性的文章不仅老先生不看重，自己也从不当一回事。但是如果按照如今的考评标准，一个年轻教师如此这般则是大大的出风头了。文科如此，理工科不知如何？我有时候自己在想，越是大牛的学者，估计那些经费越是害人。为什么这样说？钱太多了，不仅不能安心治学，而且还要考虑怎么把这么多钱花掉。而想要花掉千百万的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得要想出很多很多的名堂，得要付出很多很多的时间。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时间精力都花到这里了，自然也就无法用在科研上啦。所以常常想，不是老喜欢讲西南联大时候吗？天上飞机轰炸，地下穷乡僻壤，没那么多钱那么好条件，竟然也能出来那么多人物那么大成就，这至少证明项目经费跟学术成就并非正相关。于是我对来座谈的领导讲，我都这把年纪啦，既然知道那些考评的成果99%的都是垃圾，那就尽量不制造垃圾吧。既不需要评职称也无须靠这些博得学术虚名，所以就不多写垃圾文章挤占年轻人的版面啦。于是领导笑了：我也知道这样啊，又有什么办法呢?不过领导还是告诫，你在我们面前发牢骚，对老师还是要严格要求啊。没办法，我们下面的老师偶尔也会这么说一两句，只不过他们没有俺这么无所求，所以也没有我口无遮拦罢了。到头来仔细想想，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老师，你没有办法改变现实，你总可以自己做点事情吧？就好像最近杭州垃圾事件搞得很大，上万的百姓数千警察，抓了几十个人。我对LP说：我们家里从自己做起吧，尽量减少垃圾，尽力把垃圾分类好，这样总可以吧？然后再渐渐影响周围，我对学生和办公室小姑娘讲，少打印那些那些无聊的表格和文章草稿，节约材料尽量看电子版即可。

当然说到课题和经费，肯定有人撇撇嘴要骂我，心里想还指望这些赚点外快补贴生活呢。其实我不是反对课题，只是觉得当今管理部门搞这些，更多的是出于维稳思维的惯性。你们这些读书人不是喜欢折腾吗？现在就用这种方法控制你们，搞很多表格搞很多选题，让你们忙乎去，看你们还怎么自由之精神独立之思想。管理部门如果真的想提升高校学术水平的话，最为切实可行的路径就是，少用各种方式管学校管老师，把那些各种名堂的经费直接打到老师的工资卡上。让老师心无旁骛，安心教学科研，这样教学质量必然提升，学术科研必有优质成果。这都是我的一厢情愿，知道做不到才说的，真做到了就不需说啦。

下面是俺昨天在手机上记录的【网络日记】，看上去不错，其实每一件事情都伴随着大量的表格填报，整理材料。就说搞重点学科吧，他批下来的时候经费迟迟不下来，好不容易经费下来时间都过了大半年，没几天要检查，还要检查你钱花得怎么样啦。没花，不是舍不得花，而是来不及花。所以还是走市场化好，就像你在网上购物，你可以把控，你可以试错，你可以很容易根据判断走出自己的正确选择。录下这段日志，也是聊作注脚：

【网络日记】 上午和平台技术策划公司谈网络平台搭建策划，昨天看另一家的策划。下午参加会议，我主持的研究基地发文批准。傍晚小区外河边漫步，夜色归来。今晚第一次在天猫网购一双皮鞋，买过电器家具食品等等好多，一直不敢买鞋子，惟恐大小不合脚。俗话说，鞋子舒服不舒服，只有穿在脚上知道。今晚第一次尝试，路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