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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家乡的习俗,除夕需要在自家屋里守夜,即所谓“讨口子都有一个三十夜”。虽然离开家乡二十余年了,但这种文化一直影响着我。
于是,中午在雅安草坝岳父家吃完年饭,然后匆匆忙忙赶往了雅安。当然,不知这是多少年自己独自走了,爱人和女儿都还在草坝老家。她们是喜欢在老家待的,一来人多热闹;二来懒得回家做饭,特别是过年,相比于她们,我觉得,我们青川那种大山沟出来的孩子,还是要勤劳得多。以往我父母还在青川的时候,我在草坝吃完年饭,又要赶回青川,通常能在大年三十的时候陪在他们身边。由于2008年的特大地震,老家的房子已然不在了。于是,父母和我一样,也在不断地四处漂泊。记得去年是第一次震后回到青川,虽然兄弟姐妹热情如故,但那种“身在故乡为异客”的感觉油然而起。
好不容易到了西门车站,发现已经没有出发的车了。只有悻悻地回到雅安家里。由于校区搬迁到温江的缘故,雅安家里除了可以睡觉的地方,实在没有多少东西,包括电视,也包括柴米油盐,我想,今年的春晚肯定泡汤了。放下东西后,步行到农场,这片曾经踩下自己多少脚印的土地,大约有一年多时间不曾来了。在农场中漫步走着,给新朋好友打打电话,发发短信,真是回到了那种久违的宁静。其实,地震前每次回到那座落于大山中的老家,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不断向山上走,走到一些幽静处,坐下来唱唱山歌,喝喝泉水,与古树花鸟对对话,甚至念几首快意恩仇的诗词,顿觉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慢慢地天黑了下来,有朋友发来短信说春节联欢晚会开始了。我度步到大街上,发现虽然不少店铺关了门,但仍是人来人往,贩夫走卒,叫卖声不绝于耳。我记得,这好象是我唯一一次大年晚上还在街上游荡。原以为,这时大家会在家里看春晚,不料想,春晚还是与多少人没有关系。走了一阵,感觉有点饿了,可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可以吃饭的地方。于是就买了一个差不多有5斤重的柚子,抱回家里。
记得父亲常说,“三十夜的火,十五的灯”,三十晚上的火越旺,来年就越顺利。回家以后,我把所有房间的灯都打开了,包括阳台和过道。然后躺在沙发上剥开柚子,美美地吃了起来。记得小时候,一直清苦,一年四季要不停地劳动,而且几个月难得吃上一顿肉。那时,最盼望过年了。在除夕之夜,我们会去砍一块很大的木柴来烤火,传说烤火的木柴越大,来年杀的年猪就越肥。一家人围在火炉边,炖一锑锅腊猪脚,烧一个大火烧馍(将玉米粉糅成面团,拍扁后在炉灰中烧熟),就那样热热地吃着,可能是一年唯一一次吃肉吃到饱而不受父母责罚的时候了。吃完饭,就天南地北地聊着。当然,那时最盼望父母早点去睡觉,这样我们四姊妹就可以打纸牌,我喜欢打“三五反”,即可以造反,还可以要求进“贡”。一直守到大半夜,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就响了起来,我们也会点燃那一小挂鞭炮,为来年祈个好福。
边吃柚子边回忆,其间女儿打来电话,叫我听听春晚的声音。不觉已是深夜,我也有点困了,然后关掉灯,沉沉睡了过去。天亮的时候,我起了床,新年第一天不能睡懒觉。在家乡那阵,通常初一清晨要出去走走。一是听听什么鸟最先叫,比如是布谷,可能那一年的玉米(包谷)收成会好些;更重要的是,走走,活动活动筋骨,一年都会百病不生,即所谓“大年初一早晨游百病”。当然,这些都只是传说,但我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于是,我提着行礼,搭上了赶赴温江的汽车。在车上的时候,思绪万千,感觉这个大年虽然没有看春晚,但经历了一些事,回忆了一些东西,似乎过得更好。我终于明白了每年看春晚那种惆然若失的感觉,那种闹喳喳的东西带给我们的未必就是欢乐。Archiver|手机版|科学网 ( 京ICP备07017567号-12 )
GMT+8, 2024-12-22 0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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