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科学时报2006,1,26)
在中国古代,“虫”的意思同现在的“动物”差不多,故有介虫、羽虫、倮虫、长虫、大虫等种种说法。蚕,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微小生灵,居然被冠以“天虫”的名号,原因何在呢?看来,中国百姓不仅以食为天,也以衣为天啊。《天虫》,就是一本妙趣横生的书的题目。
作者吴一舟是一名蚕桑专家,浙江省蚕种公司副经理。我对其名字的解读是:在蚕桑文化海洋中遨游的一叶扁舟。25年前,他偶然碰到一本名为《蚕的故事》的英文科普读物,萌生了创作一本“土生土长的关于蚕、蚕业和蚕文化的书”的志向。毕竟,蚕桑业诞生于中国啊。25年后,268页的这本书应当说是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
吴一舟似乎具有说书人的本事,撒得开,收得拢。例如,他在第二章“桑之家族”的“显赫的表亲”(顺便说一下,本书的各章标题都是四个字,小节标题都是五个字,仿佛字里行间就要流出“诗经”和五言诗来)一节中,介绍了多种桑科植物。首先从橡胶说起,谈到橡胶的用途,中国橡胶的发展历程。再收回来,描写另一种桑科植物箭毒木,并不失时机地告诉我们,武侠小说中的“见血封喉”就是箭毒木的毒汁。接着,又聊上了其他桑科植物:菩提树、大麻、无花果,等等。其手法同说书人的“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如出一辙。他没有用层层叠叠的大小标题来阻断文气,也没有塞进几个框图(这一方式现今正时髦着呢)来补充背景知识,因此,读起来酣畅淋漓。
第八章“美丽的传说”,我甚为喜欢。该章分别讲了三个故事:伏羲氏化蚕,西陵氏始蚕,马头娘佑蚕。伏羲在百姓心中拥有天帝的地位,他化身而变成的造物自然就是“天虫”了。马头娘的哀婉故事,读者自己可以看书,这里就不复述了。读着这个故事,我脑中挥之不去的问题是:蚕和马怎么会联系在一起呢?我想到,如果把一条蚕竖起来,与海马还真有点像。在英语中,蚕豆是Horsebean, 直译过来就是“马豆”。妙哉!看来,蚕和马真是摆脱不开了。
我更喜欢第十章“蚕赋桑歌”,作者搜集了与蚕桑有关的大量诗词,让我欢喜不尽。我曾有一次在一个茶艺馆外的墙上读到一首咏茶诗,“碧山深处绝纤埃,面面轩窗对山开。谷雨乍遇茶事好,鼎汤初沸有朋来”,十分欣赏,可是不晓得作者是谁。直到买来中国轻工业出版社的《中国茶诗》,才查到此诗作者为文征明。通过吴一舟的辛勤劳动,像我一样的书痴就不必如此劳神了。
整本书堪称一部桑蚕文化的小百科全书,值得收藏。本书的缺点是,未能提供参考文献清单和图片的出处。我坚信该书能够重印,希望重印时弥补这个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