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年前,曾经在一个酷热的夏日,一个人开着一辆“除了喇叭不响,其他什么地方都响”的丰田“特小”(Tercel), 花了十二个小时穿过沙漠来到加州寻梦。那小车的冷却系统已经不好用了,同时天气酷热。上午十点钟以后,每开不到二十分钟,发动机就会过热开锅。我只好把车停在路边,往冷却器上浇水等它慢慢冷却。现在想想都有些后怕,万一我带的那几塑料桶水在路上用完了,或者那小车在路上彻底歇菜了,在那条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荒凉的公路上,我的小命就只能交给老天爷照顾了。记得当开进加州境内,终于看到了几棵鲜绿的阔叶树,象几面生命的旗让人眼前一亮。我当时一下子泪流满面,心情大概跟在海上漂泊了很久的人终于看见了陆地一样。
不过这故事说的是后来的事。按照加州的法律,外州搬来长期居住的人要重新考驾照的笔试换加州驾照,外州开来的车也要重新申请挂加州的车牌。
那时正是硅谷火红年代的尾巴。一进DMV,只见人声鼎沸,挤满了人。高矮胖瘦,黑白丑俊,操着各种语言的人,从中国印度的博士硕士,到墨西哥的打扫厕所的工人,排着长龙,等着拿到这可以在这块梦想之地自由通行的许可证。
好不容易考了笔试,换了驾照,又得排另一队换车牌。从一大早已经等到中午,终于排到了我。窗口里坐着一位亚裔大妈,一边读着我的申请表,一边就从她旁边的架子上摸出一块车牌来,递到我面前说:“这个怎么样?”,诡秘地笑了一下又说,“不喜欢的话,可以选你喜欢的,不过要另外交附加费”。
4GWB914
“我咋就这么运气好呢?没有168,518也就算了,可干嘛偏偏来个'就要死’呢?”我又念了一遍这个号码4GWB914,在脑子里搜索着不那么倒霉的谐音。“哈哈,原来它并没有诅咒所有的人。‘是个王八就要死',不当王八,它就诅咒不到咱头上了。”
“就是它了!”我说着,看见那位亚裔大妈又对我诡秘地一笑,不知道是因为终于发出去了这大概没人要的号码,还是怜悯我没看出里面藏的玄机。
于是我就开着我的"王八就要死"在硅谷东奔西跑,白天打工晚上读书,度过了人生最艰苦的几年。
有回同一帮朋友吃饭,大家聊起车牌号码。我就说了我的幸运车牌号。“嘿,这牌子牛呀!是个王八就要死,看谁敢撞咱当王八?”一个人接着我的话说。嗬嗬,原来这幸运车牌还可以这么当护身符用呀!
也不知道这句咒语真的能让那些王八们不敢惹我,还是“坚决不能当王八”的心理暗示,到硅谷后的几年,我开着这辆小车居然一点儿毛病没出,也没有被谁撞过,平平安安地一直开到后来换了新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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