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有位仁兄与我有段对话，在此录下。

 

神经病，虽不是精神病，但读书要防神经病。据说，人有动物神经和植物神经。动物神经管读书推理，植物神经管手脚活动。动物和植物平衡，则相安无事，称为和谐。动物强，植物弱，动物多吃植物，则神经衰弱；植物强，动物弱，植物猛缠动物，则四肢发达。

仁兄言，善于读书推理的人，往往是动物强，植物弱，所以轻者易植物神经衰弱，重者易植物神经混乱。简称神经衰弱或神经混乱。神经衰弱是头痛，神经混乱是胃痛。胃里酸碱度失衡，电介质混乱，于是就胃痛。浣纱女西施老是捂着心口说心口痛，就是胃痛，但不知为何神经混乱，可能是政治任务太重，东施不胃痛很壮实就是效颦。菊花赋诗夺魁首的林妹妹，说心口痛，人称颦儿，大概也被诊为胃痛，其实是愁得肺痛。倒是人比黄花瘦的李易安常用酒给胃消毒，却也易安。如果易安经常被动吸烟，就不会易安了。初期，这位仁兄一拿书就胃痛，把书一放，出去一玩就胃不痛了，非常灵验。古人说“春来不是读书天”之类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一听仁兄有病，关心者众。有的说胃病要多吃稀饭，有的说胃病要吃干馍片；有的说胃病要细嚼慢咽以利消化，有的说胃病要粗吃猛吞以利运动；有的讲要养洋虫，有的讲要养胃宝，和现在吃绿豆找悟本、吃大豆做男人差不多，就差没有打鸡血了。

谁知仁兄说：上帝赐给人类的最好礼物，一是麦子，一是鸡蛋，吃蒸馒头煮鸡蛋，决不胃痛。吃鸡蛋补动物，吃馒头补植物，倒像阴阳互补。鸡蛋和麦子都是胚胎，不会一个吃一个，一个缠一个，都可相安无事，似乎不无道理。可是，鸡蛋吃多了会得脂肪肝，馒头吃多了会得高血脂，然而，劳动人民为什么不会得呢，看来还是书读多了的缘故。

一次仁兄胃痛加剧，突然一下又不痛了，以为好了，只是心跳有点快。医生说，是心不好，就开了点柏子养心丸。过了几日，不但不见好，还心跳快得让人都晕倒了。送到医院，医生一看也吓坏了，只见他两手如金纸，两眼发兰色。赶快输液，一查血色素快降到5克，赶快输血。二十四小时输液不间断，怕万一抢救时找不到已经瘪了的血管。原来，是十二指肠溃疡出血多时了。出院时，花钱不多，不到500元，还作了胃镜。那时，血液管理严格，没有发生节外生枝的事。

胃溃疡是忠实伴侣，一次溃疡终生溃疡，不离不弃，芳龄永继，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关键在于控制于稳定，维稳于无形。从此，仁兄学神农而尝百药，中药西药汤药片剂，发现药随人而异，大多是药随人去病无际，最坏的是甲氢咪呱，毒性太大，最好的是胃必治，价钱最便宜。还有一些广告好就是真好的药，其实也是银样腊枪头。一日四分之一片的胃必治放在嘴里嚼服，即可起到控制作用。加之又有出血的经验，也就有效了。想当年，不多，也就是几十年前，有两样好药，一是德货胃必治，一是美货盘尼西林。胃溃疡不是超级病毒，所以老字号的药也不必与时消息、与时随动、与时俱进了。一个惊人的发现是，不需要药只要睡觉也能治胃痛，而且从来没有说被胃痛痛醒的事件。

后来，又发生几次人被放翻的事。一次是远征西域，被六十五度以上的腾格里酒、酒泉酒放倒；一次是南征广深、北战石保，让凉水面包放倒；其实就是下了这车上了那车，一个字：“累”的。幸好，每次都靠止血敏打头阵，百战不殆。

久而久之，也就有了经验。似乎能感到，动物神经欢声笑语，植物神经阳光灿烂。有了胃必治，从此不胃痛，也就解除了预警。于是，乐而忘忧，每天总要找出点事来熬夜，最后是乐极生悲，无预警地故态复萌，重复昨日的故事。终于明白，最有效的不是胃必治，而是胃必睡，不能未必睡。悬梁刺股虽有一时之功，但无一世之力。猫熊的可爱，黑熊的威猛，练其功夫就靠一个“睡”字诀，冬眠、春游、夏吃、秋肥，顺天而行，得其道也。

 

仁兄无师自通，自学成才，久病成良医，竟然有了悬壶济世之念。可惜，仁兄不是科班出身，民医不是名医，没有执照，只好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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