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意义上来说你还算不上女子，你充其量是个小女生。可是今天的小女生注定会变成明天的一道风景。对你，我总是存了更多的盼望与期待，你的血液里流着和我相同的血脉。希望就这样一路看着你，看你一天天长大，只要你健康和快乐。

        第一次看到你时，是大四的寒假。你八个多月，胖胖的像个小猪，最爱吃的是旺仔小馒头。你不会说话，睁着大眼睛四处看，眼睛盯着我，不陌生不害怕，没心没肺咧着嘴傻笑。抱你在怀里，沉沉的，你太胖了，小姨太瘦了，小姨抱一会儿就抱不动你了。

        妈妈带你到姥姥家串门，姥姥抱着你在屋外看月亮，指着月亮一遍遍对你说：“天上有个明奶奶”，你竟然也喃喃地跟着说：“奶奶”。那应该是你吐出来的第一个词吧！小姨在一边看着直乐，没见过这么小就开口说话的孩子，你就像一棵小小的绿苗，看得小姨心里暖暖的。

        第二次看到你，是大学毕业的暑假，七月初学校放了假，九月初研究生才开学，整整两个月的假期，这个假期小姨和你呆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妈妈把你放在姥姥家，让小姨看着你。你一岁多点，会爬了，会站了，却不敢走。小姨铁了心非要训练你走路，把你靠在墙上，小姨站在一米外向你拍手，你两只小手紧紧贴在墙上，不断地哀求：“小姨，我不敢呀！小姨，我不敢。”只能离你更近点，看你试探着迈出小小的脚步，一步，又一步，然后开心地躲在小姨怀里吃吃地笑。你会走了，你对新学的本领如此痴迷，不停地穿梭在一楼二楼的楼梯里，手足并用。小姨嫌你走的慢，要抱着你上楼，你是如此倔强，你抗议，你大声说：“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你拒绝所有人的帮助，非要自己爬楼，等爬到顶端，你满意的笑，你的笑容傻傻的，却又那么可爱，也感染了我，那一刻，把你紧紧地抱在怀里。

          每天妈妈的上班时间，是你生离死别的痛苦时刻。小姨要在妈妈快走的时候，用些新鲜的玩意引诱你，好让妈妈能够顺利脱身。刚开始，你还兴致勃勃吃着果冻，一扭身想起妈妈不见了，你嚎啕大哭，哭的那么伤心。

         小姨和你讲道理：“妈妈去上班了，她不去上班就挣不到钱，挣不到钱用啥给你买果冻呀？”

          你争辩：“可我不想让妈妈去上班！”

         小姨继续和你理论：“你妈妈不去上班院长就会骂你妈妈的。”

          你小声地嘟囔：“我就是院长，没人敢骂我妈妈！”

          小姨说：“你就把小姨当妈妈，”

          你回嘴说：“我想要我的真妈妈，你是假的。”

          小姨生气了，嫌你不乖，嫌你不听话，不搭理你。

          你坐在小姨身边套近乎，一个人喃喃自语：“小姨你说我厉害不？我又会脱鞋我又会穿鞋，你说我怎么就这么能干呢。”

          小姨被你逗乐了，让你自己穿上鞋到院子里玩，你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兜不上鞋。我笑话你：“你不说自己挺厉害的吗？怎么穿不上了？”

         你耷拉着脸，自觉很没面子，小声地争辩：“我没说。我没说。”

         妈妈抛腹产生的你，所以肚子上留下了浅浅的疤痕。炎热的夏天，我们几个在户外纳凉，你用小手一遍遍抚摸妈妈的疤痕，“妈妈，你这里疼不疼了？生我的时候流血没有？”你认为所有肚子大的人，肚子里应该藏着一个娃娃，你拍着姥爷的大肚皮，小声地哀求：“姥爷，让你肚子里的娃娃出来和我玩吧！”我们都忍俊不禁，姥爷看着你更是哈哈大笑。

          妈妈给你买海星回来，放在脸盆里养着，隔壁和你同岁的小丫过来玩，你热情地拉着人家参观，她胆小，不敢碰海星，你生气了，你认为天下的孩子应该和你一样喜欢海星，很蔑视人家的胆小。

         你气愤地说：“这有什么不敢碰的，你试试，你试试。”

         还耐心地解释：“这个是小海星，那个是大海星，小海星不久就会长大的，那时候大海星就老了，就会死的。”

         没有人和你谈论过生老病死这些事，你才一岁多一点，小姨在旁边听得暗暗心惊，小小的你，已经窥视到生命的秘密了吗？你都懂的，也许你内心深处懂得的东西让你自己都害怕，知道身边的人早早晚晚都会离开，所以一遍遍寻求承诺让自己安心。

         你对姥姥说：“姥姥呀，你永远永远都不要死呀，这样我每次来，就可以吃到你的手擀面了。”忙着家务事的姥姥乐坏了，对你承诺：“姥姥永远永远都不死，每次来了都给我外孙女做面吃！”你问忙活着洗衣服的小姨：“小姨，你什么时候死呀？”你的话让小姨愣住了，从来没有人这样当面问别人，你是童言无忌，可小姨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总觉得生命是个很长的过程，等到七老八十的时候，该走的时候自然会静静地上路，“再过六七十年吧！”小姨的心里也不肯定，只能这么和你说。你两只手捧着小脑袋，静静地坐在小姨身边，你只是个一岁多点的孩子，脑子里藏着多少困惑与秘密呢？

         小姨去北京读研究生了，那个遥远的地方给了你很多期待。小姨从北京放假回来，给姥爷买中南海的香烟，给你买了很多好吃的。两岁多的你，还是喜欢马大姐巧克力，喜欢大碗的果冻。你看到小姨的挎包，你非要背，小姨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从衣架上拿下来给你。你像模像样挎在自己的肩头，走出卧室。小姨看自己的书，懒得搭理你。你叩门，走进来，“我是杨芳呀，我从北京回来了。” 我从来不知道你还有模仿的天分，你要扮成小姨，小姨就只能扮你了，“我是晨晨，小姨从北京给我买啥了？” 她奶声奶气地倒是毫不怯场，“我给你带了巧克力，还有果冻。”我笑，她也笑，扑在我的怀里，小小的人儿总是给我带来大大的快乐。

          三岁多点妈妈把你送到幼儿园，小班中班大班来回折腾了好几年。六岁妈妈把你送到学校正式读一年级。小姨忙着在沈阳做实验，写论文，不能回家。但小姨心里是惦记你的，给你打电话，电话那一头是你的叹息，“小姨呀，我真羡慕你，不用上学，也不用写作业！”我哑然失笑，“我也得做实验，写论文呀！”我知道，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受的教育都会慢慢把你变成一个中规中矩的孩子，但无论如何，不要丢掉你孩提时的那份纯真。

         每个孩子都曾是天使，只是从他（她）们落入这凡间的那一刻开始，在这尘世的日子多一天，他（她）们的翅膀就短一点，直到岁月磨平他（她）们天使的痕迹，变成和我们一样的凡人。你会慢慢长大，知道这世界有冷酷，丑恶，杀戮，战争，虚伪和欺骗，但是，也一定要相信这世上还有纯真，善良，正义，美丽，良知和梦想，还是要保留你初来人间时那颗无暇的天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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