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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孟孟
经济学家系统高明的经济解释,在其同行那里是一种难得的知识财富;但当这一番解释呈现在一群卖菜者面前,其光芒便立即消失,沦为一堆正确的废话。
建筑学家精巧奇特的楼型设计,在其同行那里是一种工程艺术的突破;但当这一种设计呈现在一堆农民工面前,其价值便立马隐匿,沦为一张无用的废纸。
生物学家渊博深奥的生命解读,在其同行那里是一种必要的科学启发;但当这一种解读呈现在一伙牧马人面前,其意义便即刻消退,沦为一段多余的噪音。
曾经读过这样一则故事:
话说一艘在海上游弋的豪华游艇将要沉没时,为了延缓下沉时间而等待救援,船长需要说服一些乘客舍身跳入海中。对于不同国籍的乘客,船长分别使用了如下说辞:
“跳吧,你将成为英雄!”——对美国乘客。
“跳吧,你是真正的绅士!”——对英国乘客。
“跳吧,这是船上的规矩!”——对德国乘客。
“跳下去,女人会喜欢你的!”——对意大利乘客。
“别人能跳,你不能!”——对法国乘客。
“大家一起跳吧!”——对日本乘客。
这则故事首先把人按照国籍区分为不同类型,其次,概括出了不同类型的人拥有的特质,如美国人崇尚英雄,英国人羡慕绅士,德国人重视纪律,意大利人咏唱爱情,法国人热爱自由,日本人依赖集团。然后,再按照设定的目的,依据对象各自的特质,献上说辞。
言说要适应对象,这是一个不需要过多论证的常识。因此,有人就想当然地认为,在教育领域也不需要向教师解释教育原理,只需告知他(她)们,他(她)们自己的课堂教学什么地方需要坚持发扬,什么地方需要修正改进。也许这样的专家指导是有意义和效果的,但却不能长久。教师遇到新的问题,还是不知该如何解决,因为教育的复杂程度可能是人世间所有事物中的王冠,教育的问题层出不穷,永远没有终结。而教师得到的所谓科学的教学技术永远处在教育的最底层,够不到教育的本质。如此,专家指导就成了教学求救,常人一生病便依赖大夫,教师一困惑便依赖专家,永远无法自立。
真正的教育培训,是建立在教育本质和教育原理的基础上,向教师解释教育教学的真谛、理论,及其与人生、生命的关联,从而引导教师自行开展教学设计,自主进行教学研究,独立生成教育智慧,进而使教师成长为真正的教育者。而不是让教师离不开专家,跟在专家的后面应声、崇敬和膜拜。
专家的话语很凝练,也富于弦外音。说对于一头猪,把它完全解剖,分析解释的头头是道,却对猪没有任何改变。这样的说法,也许是有道理的。但对于杀猪者来说懂得猪的解剖学特征,起码有利于他快速准确的完成杀猪任务。高明的杀猪者一定是懂得猪的体质构造的。这样的类比,其实是有意思的,可惜,教师和教育都不是猪,而是杀猪者。
千万不要以为对教师进行教育解释是在呈现正确的废话,更不要以为这是对牛弹琴。教育不是经商,不是建筑,更不是牧马;教师也不是卖菜的,不是农民工,更不是牧马人。教育是交往,是理解,是引导;教师是帮助者,是支持者,是研究者。教师对自己的工作是有体验、有感悟、有理解的,虽然这些大部分还都停留在感性层面,然而,他(她)们是渴望了解教育背后的东西的。教师对教育解释的认知和理解往往需要一定的时日,但放弃对他们进行教育解释的做法却是不可取的。
人类的任何事物和行动都可分为两个层面,一个是“是什么”,另一个是“怎么做”。只有充分理解了“是什么”,对“怎么做”才会有相当的把握。教学也是如此。“是什么”即是解释教学,“怎么做”即是改变教学。可见,解释教学先于改变教学,解释教学是改变教学的基础。
对教师进行直接教学解释是有困难的,因为理论虽然从实践中来,但它一旦成型便自成体系,与实践产生了分离。然而,可以从解释的方式上下功夫,以教师易于理解的方式进行教育教学解释。一旦教师逐步理解并掌握了教育教学的原理和真谛,任何教学方法与教学模式都会成为教师手中的工具,而不再是教师的救命稻草。也只有如此,教师们才会真正成长起来!
解释还是不解释,其道明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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