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耳朵眼睛都有点儿累：听同学的报告，改同学的论文，写自己的作业。听的感觉是，有事实没思想。很多同学费力做了很多实验，进行了很多考察，但报告的东西像新闻记者向领导的汇报，没有一点儿自己的思想——不，甚至连前人的思想也没融会贯通。现实主义的同学们大概喜欢动手而不喜欢动脑子了？

 

“听”出的问题，说起来话多；只说“改”出来的一点问题。

 

最大的感觉是，中文被糟蹋了！中文的文章，空话、套话和废话（前两种其实也是废话）像黄河之水天上来，真不知源头在哪儿了。所以我要重复鲁迅老师的忠告：少看甚或不要看中文的论文，虽然这连累了一些好文章，但也躲开了老流感传染的危险。等有了免疫力，可以再回头读那些好中文。

 

坦白说，我有时看不懂中文的论文，有时看懂了却不知道作者做了什么——除了不做也知道的而外。有些作者好像比我还爱玩儿文字游戏，常把一个简单的事实写成一个“科学发现”。例如关于月亮，他会“根据多年观测和历史记录”，发现：1）月亮总在农历每月的中旬变圆，不过有时会被乌云遮挡，不一定能观察到；2）月圆后总会趋于残缺，然后周期性地还原；3）月亮几乎总在晚上圆。因此，月亮的活动具有“夜间性”、“周期性”和“衰减性”。当然，文章里会有月亮在14到16期间到底有多圆的照片，还有月牙视面积的逐日变化曲线。最后建议，为了更好观察月亮活动，观测应该在每月中旬进行，应该在夜间进行，还应该选择在天空无云时进行。而且，应该结合计算机技术进行数据处理……这是天大的发现，科学的建议，英明的决策，啊啊！

 

不过，眼下的评价体系里，中文文章几乎等于零，同学要拿学位找工作，不得不写英文。写呀，写吧。我要说的是，一定要“写”，千万不要翻译。因为有些同学喜欢先写中文，然后自己做翻译，译成英文，那样做会出问题的。

 

前几天，一个同学发来一篇英文，本来是请洋老师改的，但洋老师看不懂。我本领大，能看懂，因为我懂中文——能将翻译的英文还原为中文，从中文猜测意思，然后根据那个意思，重新写英文。这真是一次语言的环球旅行啊！翻译的文字为什么洋老师看不懂？就因为前面说到的那些流感症状！

 

要某些同学改中文的毛病也许不太容易，病久了，长虫子了，“华佗无奈小虫何”！既然写中文的右手病了，就换左手试着写英文吧。英文写好不容易（我当然也写不好），但要写得让洋老师看懂，还是比较简单的——把拐弯抹角的中文拉直，英文就好写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