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受先师张鎏先生教诲，知道了教育的根本精神是有教无类和诲人不倦。张先生曾祥述孔圣人语录之精神。作为门生之一，多年来力行先生之道。每年招生时节总有心理压力，很不情愿筛选学生。因此回头看看，招收的前12位博士生有6位是学俄语和日语作为第一外语的。他们多数毕业已有几年，看来都是很成功的。今年送走了或许是最后一位第一外语学俄语的杨雪。教第一外语非英语的学生，当然化的精力要多一些，数发表论文数目时要少一些，但是作为教师，其乐也融融。然而，官法如炉，岁月如梭，近年不断受到上下前后的压力，论文数每年要数多遍，学生延期也经常受到阻力，特别是重点学科、重点实验室要经常受到评估，论文的数量和影响因子总是主要指标。多次受到告诫，不要招小语种的学生。逐渐的，近年来小语种和考分低的学生越来越少了。每每想起，心实不安。其实这六位同学发表的成绩也是不错的。比如朴铃玉2002年在Catalysis Today发表的论文已被引用44次(Catalysis Today 2002, 74, 145-155）。杨雪2008年在Inorganic Chemistry发表的论文还被选为封面故事(Inorganic Chemistry 2008, 47 (17) 7444-7446。

经常想起一段对话，说来也已10周年了。

1999年受Chroucher Foundation的资助，到香港科技大学化工系进修6个月，听到Edmond I Ko (高彦鸣)教授由美国Carnegie Mellon大学转到香港城市大学任教学副校长，于是慕名而去拜会。高教授热情款待，席热茶后，向高教授提出参观他的实验室。他说“我没有实验室，我做的是教学副校长”。吃惊之余，问：“您如此成功的催化教授，怎么放弃实验室呢？”。答：“香港的制度不允许校领导做自己的研究”。问：“那不是很亏吗，您还这么年轻就放弃研究”。答：“我原来是一个人做研究，当校长是教很多人做研究，哪个合算”。从此，对高先生心生崇敬。

应该也是7月，Julian Ross教授途经香港，因为Julian是Catalysis Today的主编，Edmond在这之前曾为该刊客座主编主题为 “Niobium in catalysis”和“Sol-gel method in catalyst preparation的两个特刊(Catalysis Today 1990, 8; Catalysis Today 1997, 35)。当然Edmond已是Julian的挚友。由于和Julian的友谊和先前同行的情谊，Edmond在香港一高档酒店宴请Julian，有幸奉陪。

席间，Julian问及香港的大学，教育体制，学人应聘的情况等。其中一个对话的片段，导致几年的追寻。Julian:“VP Education, very important position, what gives you passion to do it.”。高：“In Chinese, the characters jiaoyu, for education in English, are composed of jiao and yu, the meanings are teach and care, correlatively.”。Julian: “Really? It’s amazing! It’s exactly the same in English.”。高： “Really?”。Julian: “Exactly, education comes from two Latin words, with exactly the same meanings as teach and care.”。啊！各民族先贤竞用相同的概念创造文字。

这几句对话留下了极深的印象，时常萦绕在耳边。以前中文的教育两字读过无数遍，然而从来没有想过两个字的分别含义。从未学过拉丁语，两个拉丁字无从想起，遂成为一个心愿，常常想问Julian，然每次见面匆匆，太多工作要谈。多年过去也未能问起。

2007年，受邀为瑞士洛桑联邦工学院的客座教授，就在化学楼不远处的莱蒙湖畔是Bibliothèque Cantonale et Universitaire - Lausanne, 有极丰富的图书收藏。一日心血来潮，到拉丁语词典里面寻找，这两个字是Edó和Cère。   

2009年7月10日夜于安娜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