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四年级以前，包括学前，因为我在兄弟姐妹中排行老六，家里家外的人都叫我六呆子。
    虚龄八岁那年，我去学校报名上学，面试中我不知道自己的年龄，又认不出红蓝墨水，连自己的名字也说不出。
    面试老师问我，平时大家都叫你什么，我说六呆子，在场的人都哈哈大笑了。我知道大家笑的是我。笑我什么，我不知道。我只是看到，站在外面的大姐泪流满面，我也流泪了。
    面试的老师认为我是呆子，未能报上名。第二年，一年级的姜老师上门动员我去上学时，已开学一个月了。
    上学几年了，我的座位都是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且不是靠着最南边的后门口，就是靠着最北边的扫把畚箕。
    上学几年了，课上课后的，老师从未叫过我的名字，课外同学们还是叫我六呆子。
    成绩很差，每年成绩报告单上的最大数字就是2，我没有高兴也没有什么不高兴。同学们都说我要留级，我不知道留级是什么意思，也没有为之所动。
    四年级时，教我们算术的王老师是代课的。我至今仍然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一课他讲的是三位数的乘法。

平时，老师都是叫的成绩最好的同学上黑板，我不知什么原因那一次也举手了，嘴里还一边说着我也会。老师听到了，似乎感觉很奇怪，只是让我一个人上黑板。

我的演算完全正确，老师似乎非常高兴，一个长长的粗粗的大红勾从黑板的最下边一直打到黑板的最上边。
    从此以后，我的座位从最后面一下子就移到了前面。
    我没有做作业的纸，短短的铅笔头不是拾来的就是同学们送的，因为家里太穷了。我还是和前几年一样，从不做什么课后作业，只是上课时认真听讲，极快速的做完课堂练习了事。
    老师说我写的字只有竖沒有横，老师可能不知道我是为了图快有意这样写的。放学了我必须准时回家，放下书包就要帮家里搞副业，不许在家里做作业，否则就要挨母亲的骂。课后看数学书？那就是天方夜谭了。
    后来，我的数学成绩一直都是年级上最好的。小学毕业考试时，我的数学获得了全区唯一的满分。一直到初中，同学们在课外都叫我小华罗庚。
    1968年初部队到我校特招，一定要招一个数学最好的学生，学校推荐了我。因为营养不良，我的体重不够当兵的标准，还少好几斤。带兵的首长对医生说，照顾一下，到部队后只要吃几天饱饭，体重就达标了。
    初中还没毕业，我就当兵了，我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