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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西里蒙语意为“美丽的少女”,多么动听的名称,可可西里无人区以它的神秘吸引着众多游客。
可可西里无人区,是一片荒凉而单调的景观,映入眼帘的是无边的草原,湛蓝的天空,皑皑的雪山,静静的湖光……构成高原独特的神秘色彩。有太多的人向往着这地区,企图揭开它的神秘面纱。
可可西里无人区,空气透明度很高,一切看起来都很清晰,这里的美是一种粗犷的美,这里的景色已经远远超出了许多人以往的审美经验。
可可西里无人区,生存条件很恶劣,这里空气中的含氧量很低,气候恶劣,变化反复无常。
可可西里无人区,是长江的主要源区之一。是世界第三大无人区,中国最大的一片无人区,也是最后一块保留着原始状态的自然之地。受人类活动干扰较少,是野生动物的天堂。
有资料显示,可可西里目前是中国动物资源比较丰富的地区之一,拥有的野生动物多达230多种,其中属国家重点保护的一、二类野生动物就有20余种。
“无人区”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天然野生动物园。这里的草原很宽广,只是青草生长期短,更多的还是大片的戈壁。
当汽车在大片的戈壁上自由自在奔驰的时候,常常可以看到成群的野马和羚羊群,其他如鹿、藏野驴、野牦牛、白唇鹿,甚至狼、熊等等也常常出现在视野里,然后消失在远方……
从漫木滩到风火山
1975年7月底,高原上仍有些寒意,我们的勘测队伍从沱沱河沿队部出发,往北到距沱沱河沿约50余公里的漫木滩,我们将在这里一路往北工作到风火山南坡——这一带属于可可西里无人区。线路长度约40公里,工作时间预计一个半月。
漫木滩靠近青藏公路85道班,属于半固定沙丘地区,低洼处有积水,生长水草,是野兔、藏羚羊、野驴、狼等动物经常关顾的地方,它们需要喝水或吃草。这种地方,地表起伏不平,洼地有水,是狼栖息的好地方,可以见到不少狼窝。经常看到在狼窝附近有藏羚羊的尸骨和毛皮……
驻地旁有一条小河,用水倒很方便。我们在一级阶地面上搭了两顶棉帐篷,七顶六角形的小帆布帐篷。
出几天工后,由于缺煤,烧水和煮饭都是用汽油,用气化炉和喷灯烧,为了保证煮饭烧水的用油,致使汽车没有油而停工,只得到兵站借了几桶油,以解燃眉之急。
8月中旬,我们从谩木滩搬家到风火山南麓,要渡过宽约1公里的乌丽河。该河水深没膝,载重汽车过不去,只好把汽车上的物品全部卸下来。附近雇不到牦牛,全靠肩扛手提,把一件件物品——帐篷、办公用品、厨房炊具、测量仪器、物探设备、钻探机具、后勤物资、个人行李等等,搬过河。每个人都穿着长筒雨鞋,每天来回过河走四趟,个个满身大汗,精疲力竭,搬了两天才搬完。
许多人肩膀皮肤磨得红肿,甚至磨破渗血;有的体力不支,扛着重物,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旁边的同志立即过来帮忙;有的脚扭了,按摩按摩,涂些药,继续拐着走;有的疲惫不堪,摔倒了,当别人把他扶起来后,继续提起东西往前走……
在风火山下,用水和汽油均较紧张,生活较艰苦,早上不洗脸,经常喝不上水。每天出工都要陷几次车,挖土拉车,体力消耗很大。一般都在晚10点左右回来,有时到12点左右。吃完饭,不洗脸、不洗脚,就上床呼呼大睡。
9月初,有一天下大雪,雪花飘到帐篷里,冷飕飕的,睡了一个晚上,脚还是凉的,整个晚上没睡好。有两位测量专业的技术人员,干脆加班通宵。
9月15日,最后一天出工,任务十分繁重,包括地质调查、布钻孔、插旗、刺点等等。我们共8个人,这一天光走路就有30多公里。晚9点钟,天已黑,我们正走在陡坡上。山坡上没路,硬是沿坡爬着走了半小时。山坡上的土是松软的,都是冻胀草丘,一旦踩不稳,就会连人带土一起往下滑溜。每走一步都先要用手摸摸石头,确认石头是牢固的基岩后,把手抓牢石头,才小心翼翼往前跨步,始终处于提心吊胆,高度紧张状态,稍有闪失,就将葬身江河,下面是汹涌奔腾的河水。
下了山坡,我们已累的走不动了,走几步就要停一下。好不容易走出山口,汽车正等着我们。此时,是夜里10点,回到住地已经11点多。
在45天勘测工作中,经历了不少艰难险阻。虽然生活和工作很艰苦,但同志们的心情是愉快的,我们都感到自豪。
目睹一只大狗熊
可可西里一带虽是无人区,但野生动物还是不少。时常可见到野牦牛、藏羚羊、野驴、棕熊、野马、野驴等等。有一天,我们一位测量工人在观测经纬仪时,无意中从经纬仪里观察到一只狗熊,当时我们现场有10个人,有两架望远镜,但没带枪。狗熊离我们约2公里多,我们用望远镜追踪,看到它下沟,后来又上沟,走了一程路后,大约距我们400余米,抬头看我们。我们聚在一起,有的从望远镜里跟踪狗熊,有的拿着花杆,严阵以待。也许它看到我们众志成城,准备决一死战的架势,心中未免有些害怕,就往东面山坡上跑。当时正下小雪,它一口气跑到将近山顶时,又沿着等高线走一段,然后跨过山脊,到山后面去。该狗熊身体肥大,身上呈白色,有黑色斑块,跑路时气喘吁吁的。据青藏公路85道班的工人说,该处是狗熊的窝。
这是我第二次看到狗熊,1954年我在东北小兴安岭勘测汤林线时第一次看到狗熊,而且遇到好几次。在小兴安岭看到的都是黑色的狗熊,当地老乡都叫“黑瞎子”。这次看到的狗熊,距离较远,我们人也多,心里并不畏惧。在小兴安岭的林区发现狗熊时,往往距离较近,心生畏惧,所以出工时都有保卫人员带着枪随行。
奇异的冻土不良地质
在高原上有各种各样的冻土不良地质现象,尤其是在可可西里无人区最为集中,有冰锥、冰丘、冻胀丘、融冻泥流、热融滑坍、热融沉陷、热融湖塘等等。其中,最有趣的是凍胀丘,特别是爆炸性充水冻胀丘。它是青藏高原上一种特殊的冻土不良地质现象。其成因,目前还未完全查明。根据有限的了解,这种冻胀丘在寒季开始隆起,暖季成熟爆炸,继而大量出水,同时还有大量二氧化碳气体冒出,坍陷成坑后,冻胀丘当即消失。通常现场难以遇到正在活动的炸性充水冻胀丘,我们却在青藏公路86道班处,看到过正在活动的爆炸性充水冻胀丘。当时,我们正席地而坐吃馒头,突然听到爆炸声,随即向爆炸声方向望,看到一股水从冻胀丘顶部往上喷,待到冻胀丘处观察时,发现有坍陷的坑,并有二氧化碳气体味。
还有一种叫泥灰岩冻胀丘,是可可西里无人区特有的现象,是屡见不鲜的。泥灰岩冻胀丘在航空相片上呈白色小点,和旱獭的窝很难区分,唯一的区别是旱獭窝在白色小点中,有一个小黑点。是旱獭进出口所形成的阴影,而泥灰岩冻胀丘没有小黑点。
有一次,在风火山南麓的扎苏捎格塘盆地的冲积平原上,我和另外一个年轻技术人员,为了收集泥灰岩冻胀丘,花了整整半天时间,沿途见不到其他人,茫茫大地,寂寞、单调、枯燥,偶尔见到狡猾的旱獭站在洞口,抬头四周张望,老远看到我们,就往洞里钻。
在高原上连续走半天,还要工作,是非常累的,是一般人难以承受的。我们凭着认真和执着精神,终于查明了泥灰岩冻胀丘的情况,并收集保存了泥灰岩冻胀丘的典型图谱。后来在我的论文和著作里公开发表了该典型图谱,而以前的有关技术文献中,没人提出过这种冻土不良地质现象,也没有对泥灰岩冻胀丘进行过描述,更没有刊登出泥灰岩冻胀丘的图像。
在青藏高原铁路勘测过程中,我们收集了大量高原多年冻土地区不良地质遥感图像典图谱。我深知能有机会到高原地區工作是非常不容易的,是千载难逢的机遇,不依靠勘测队,自己是不可能单独来的。因此,我要尽力收集这些地区极为珍贵的冻土不良地质遥感图像。再累,再困难,我都坚持收集这些珍贵的资料。其实外国地质专家梦寐以求地想到青藏高原收集这些资料,但他们来不了。我们有这么好的机会,能无动于衷吗?
神秘的“天国”
可可西里无人区是个神秘的天国,人们都向往着它,但又因它的恶劣气候而害怕。如果我们撇开高原缺氧这一不利因素,单以高原地貌景观而言,的确令人赞叹不已,虽然有些荒凉和单调,却构成了其他地域所无法形成的诡异天国——蓝天、白云、草原、雪山、湖泊、冻土沼泽、半固定沙丘、沙砾地……神秘而宁静。在这样的环境中人们的心灵可以得到净化,可以排除世间的一切烦恼和私心杂念……
有一次,我和一位年轻人一起,在无人区进行地质调查,我们走了大半天,也没看到一个陌生人。
当我们爬上一个低垭口上向前眺望时,映入眼帘的是个宁静而神秘的原野——一块不大的盆地,低洼处躺着平静如镜的湖泊,周围绿色草地涌吻着她;远处的皑皑雪山倒映入碧蓝如镜的湖水中,四周静悄悄的;湛蓝色的天空飘着几丝悠闲的白云,构成如画的美景……我惊叹,世上竟有这样的人间瑶池,这样的童话世界,简直是一幅绝美的风景画卷。
我到过瑞士的日内瓦湖,碧绿清澈的湖水,远处黛绿山岗,湖中的喷泉……的确很美:瓦尔登湖我没去过,但梭罗在《瓦尔登湖》一书中是这样描述的:“瓦尔登湖湖水清澈、浅滩风景、水中的活泼鱼儿、结冰时的深沉等等,当然还包括湖边的森林和小木屋。”我想,瓦尔登湖也一定很美。但无论是日内瓦湖还是瓦尔登湖,都不会有雪域高原特有的神秘、宁静,世外桃源般的湖光山色之美。
也许只有稻城亚丁要比这里的景色更胜一筹。稻城亚丁我并没去过,亚丁是属稻城县香格里拉镇管辖。1937年拍的《消失的地平线》的电影(介绍香格里拉的风姿)我也没看过。只因稻城亚丁这片净土,最早被美国探险家约瑟夫·洛克所发现,并把这个地方所拍到的照片发表在美国《国家地理杂志》上,一时引起了轰动。于是关于稻城亚丁的介绍就多了起来。
本人闭目塞听,竟然也看到了有关稻城亚丁的介绍,那里有雪山、冰川、峡谷、森林、湖泊及纯净的空气。而我这里所目睹的人间仙境和童话世界遗憾的是没有冰川、峡谷和森林,但却有静静的湖泊倒映着雪山,绿色的青草和丝丝的白云……仍不愧为人间仙境和童话世界。
多好的美景啊!,我们干脆就坐在垭口上,细细地品味人世间少有的宁静,清纯,欣赏身边可爱的小草——开着各种颜色花的小草。再眺望远处的湖光山色,湖中倒映的雪山,天空悠闲的白云,在我心中氤氲开来,内心感到平和、从容、宁静……我们远离尘世的烦恼,陶醉在这美景中,久久地、久久地舍不得离开。
我在想,自然界的神奇力量无处不在,所塑造出的大美无限,都是那么奇异,那么令人神往,只有亲临其境,才能领略其奥妙所在。而我们用语言描述这种大美时,是苍白的。
《中国铁路文艺》 2019年第9期
https://www.fx361.com/page/2019/1030/5929572.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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