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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的小屋,那个院子里有一丛紫薇树。
说她一丛,那是二株平排的紫薇分别开得株繁叶茂时,绚丽、热烈一大坨,在绿荫矮墙间相依相伴,不分彼此,烘托得繁花一片似锦。从朦胧懂事起的那些记忆,炽热的夏天里,翠绿的院落就如莫奈笔下的那座小花园,夹杂着某种缥缈虚幻的意境,却有一大坨粉红色的紫薇花,添了一份热烈而宁静,漫无边际地向四处摇曳着;阴冷的冬季,紫薇树露出光萤的树干,筋脉赤裸,衬在斑驳枯黄流水状苔痕的院墙前,宁静,凄美,寂寞,宛如一幅沉浸物哀美学的枯山水画……春华秋实,各有其时,待到回味,那是欣赏一帧帧不同文化差异的景象,一份别致有趣的滋味,还多了一份恍然大悟似的释然。
暖暖的春风吹过后,老态苍然的树干,舒畅开长长绿色的枝条,株梢处黄头般大小的蓓蕾初萌时钻出小小一滴白点,渐渐渗出缕缕浅红,绽放了,依旧沾着淡淡的粉白,要不了几天,布满皱褶的花瓣渐渐变得深沉起来,泛出渗入淡淡紫色的水红色,一小朵一小朵挤成一个球,一串串,一簇簇,随风摇曳。风吹树摇过后,花潮涌动,斑斑落下,躺着兮兮,又一阵风吹过,在漩涡里翻滚成团。
映出淡淡的粉白,那是生命的绽放;泛出紫色的水红,那是生命的本色;待到斑斑落下时,那是生命的谢幕……花开花落,一个轮回,每一次自由地否定的“吾丧我”,都让生命有尊严而倍感欣慰。
时常想起小院里的紫薇,内心都能感受到孩时的稚气和温馨,那是一段美好时光。生命之树常青在于流淌的人生能否增长见识、创造当下的价值,自然没有理由拘泥、沉湎之中。当离开小院时,摘一根枝条,将小屋前的紫薇扦插在阳台上窗前的泥盆里,庭院虽然已经不在,然而满株红霞艳艳,依然烂漫似火,一路相伴的紫薇成了问候乡愁和思念的温暖。
紫薇的花期很长,约莫从七月到十月,都能看到其喜气洋洋的模样。家里的盆花要比公园里的开得晚些,谢得也晚些,可能是接地气的缘故吧。忙碌之余自寻乐趣,舒展筋骨,凝神窗台前的紫薇,会仿佛觉得彼此在相互对视似的,有一种似曾相识般的交流。悠悠的凝视,幽幽的涌动,那一刻,神清气爽,好喜欢那样的生活,与喜欢的一切待在一起,那怕周边已不是以前那样模样,却如同灰烬时又开始燃起了火苗,平添了一份舒适和惬意。
不管何时何地,待到百花盛开的时节,看其中有紫薇花招枝花展,依然是件很治愈的时刻,世界离得很远,也靠得很近,一切都是美好的。孟母三迁,“善以渐化”,深知环境左右着命运。一个生在其时的年代,无不嵌刻出一道道改变无数人命运的轨迹。“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从开着紫薇花的院子一路走来,有时会很拘谨,有时则很无趣,但看到了更多的风景,经历了更多的事情,滋养了心灵,享受起人生更多的乐趣和自由。
花开有期未有期,老树千枝复万枝,看到了时间,也超越了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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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9 0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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