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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文明与现代西方文明之间的源与流关系具有特殊性,和血脉相承的中华文明有所不同。打个比方,现代中华文明与古代中国文明之间是亲本关系,古典文明与现代西方文明之间则是嫁接关系。
近代西方人把古典文明作为自己的历史基础,完全是因古典文明适应近代西方的需要,从而引起他们主动选择或主动认亲的结果。
在这种“嫁接”的过程中,同期的希腊人并没有参与,因为他们沦入土耳其奥斯曼帝国的统治之下,被隔离于文艺复兴运动和启蒙运动之外。因此现代希腊古典学的学术带头人,反而多是欧美高校培养出来的博士。
对于古典遗产,我们东方人虽不是继承人,却也不是瞧热闹的看客。我们在一定程度上通过近现代西方文明的传播也分享了这份遗产,比如拉丁字母和拼音文字、装饰性的建筑形式、西式舞台剧、奥运会等等,还有哲学、历史学、政治学、修辞学、逻辑学、文学、教育学、法学等学术思想。
每一个雅典人都可以自由加入或者组织地方、私人的宗教团体,或者发展同个别神的私人关系,甚至可以宣称有特殊的占卜和预言的能力,其结果是一团糟。
但有关奥林匹斯众神的观念和论述却有着高度的一致性。
历经世纪之更迭、遍布希腊世界之方圆的柱式神庙单一而未曾有变。
不存在一批肩负神职或被认可的人,因为不存在任何启示(神谕和神的其他启示——往往并不属于宗教范围——只是针对特定的形势而给予指令)。
政治上言之,整个希腊从未出现过任何一种中央集权。诚然,没有中央集权的存在有助于在行为与思想上保存诸多共同的方式,准确地说是因为帝国与臣民或正教与异端间不存在可引起反抗与对立的矛盾。
“殖民地”这些共同体无论在理论还是在实际上都是独立的城邦,与其各自的“母邦”有着心理上和感情上的联系,而非政治和经济上的联系。
这些联系被加强并被更为广泛地延伸到希腊人的“宗主国”,因为如此众多、分散的共同体位于非希腊人的土地内,也正因为这样才激发起他们在市政规划、建筑、语言、文学以及宗教上保持希腊特征。
由于长期的政治动荡以及个别城邦内部争端所导致的频繁流放。诗人、剧作家、行医的人和艺匠,或以智者闻名的职业教师,他们为赚钱而自由地出游远行。
不同于现在的难民,因为他们是从一个希腊共同体移居到另一个。
他们既是共同的希腊文化得以保存的受益人,又是为之作出了贡献的人。
无论在希腊人相互间的态度上还是在希腊人与蛮夷的关系上,人们从未合乎逻辑地或严格地、全面地或个别地得出实质性的结论。
但“我们都是赫拉斯人,我们有着共同的血缘”却是一种被普遍接受的信念。
在纸发明前的任何一个时期,可用于流传的一部著作的卷数极受限制。于是在私人的小圈子里或公共场合,吟咏盛行,这无疑加强了记忆。
在政治方面,陶片放逐法与放逐的重要性便不难理解了:共同体某一个人的身体迁移有效地阻止了他与其同胞思想上的交流。
构成希腊遗产的大部分文化产生于古风和古典时代。其必然的结果是,这一遗产的传播历史始于亚历山大死后留下的世界,而非后来的罗马时代。
思想与制度的传播从来不只是机械地为了模仿而模仿。遗产蕴涵着价值观;它永远具有选择性,也就是说,也有对非遗产的扬弃,也有不断的改变、修正及歪曲。
荷马的天才在于他杂学旁收,在于他创造了一个展现万般可能的世界。
重复是口传史诗的标志,正如避免重复是书面史诗的标志一样。但荷马史诗精微的韵律调整,以及希腊语繁多的词形变化,都要求游吟诗人保持各种套语,以及相应的技巧来驾驭,这在世界文化中是绝无仅有的。
悲剧性战争史诗的结构尤其需要和日常生活的思乡情景相交织,从而使我们脱离战场的恐怖气氛。
流芳千古的是荷马笔下的特洛伊,而不是他人笔下的特洛伊,更不是考古学家铲下的特洛伊。
寓言是不能按照表面意思来理解的,寓言有作者暗含在其中的言外之意。寓言化的过程似乎要把每个角色和每个情节都一般化为一个抽象概念。
诗歌是用来聆听的,而不是用来阅读的;是用来娱乐的,而不是用来说教的。诗歌没有隐含的意思,其中的字字句句都是自为的、独一无二的。
随着人类科学尤其是心理学的发展,教育艺术可能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它的根本灵性具有永恒的价值、教育的价值、文化的价值——因为文化的目标就是培养完整的人,而不只是作为生产者和消费者,也不只是作为工业经济中的齿轮。
在哲学中,希腊人开创了几乎所有的主要领域——形而上学、逻辑学、语言哲学、知识论、伦理学、政治哲学和艺术哲学。
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就哲学之在西方世界被了解和研究而言,始终被视为具有最高的哲学天赋和成就,他们的影响直接或间接地持久出现在西方哲学传统的发展当中。
希腊人没有任何与我们的“科学”本身严格相应的术语。自然科学的主题事物为peri physeos historia(关于自然的探究)一词所涵盖。在其他语境中,通常被译为“科学”的希腊语词是episteme,字面意思是“知识”。
古希腊科学最持久的遗产在于它所阐述和例示的各种方法论观念,尤其是这样三种观念:(1)一个公理性的演绎体系的观念,(2)数学之应用于自然科学,以及(3)详尽的经验调查的观念。
以神庙的形式为神提供一处久居之所,为的是把神限定在一个祭坛里,这个主意是苏美尔人首先想到的。苏美尔人认为这样就预示着人与神的关系立刻亲密起来、按部就班了。
人文主义赋予希腊人一种独立人格的道德尊严,藉以判断众神无人性和不神圣的方面。这种人文主义还给了希腊人足够的余地,为了纯粹的世俗目的而驾驭和引导自己的生活。
每个如此行事的希腊人都认同一个观点:最重要的是使生活有价值。
因此希腊人毫不惊讶地成为根深蒂固的竞争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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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27 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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