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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正传世版:吴世昌《增修汉博望侯张公墓道碑记》
1938年7月3日至9月2日,正值抗日战争爆发的第二年,由西安迁汉中城固不到半年(1938年3月16日正式迁离西安)的国立西北联大历史系考古委员会主持对汉博望侯张骞墓实施了发掘和增修。
主持此次发掘的为西北大学历史系两位教师,以及张循祖、杨贻等20余位学生。许寿裳、李季谷、陆懋德、许重远、黄文弼等历史系教授亦为主要参与者和研究者。县政府保安队陈思礼、联保主任朱秀峰(代表严维馨)、保长饶胜五、甲长饶文明等13名人工协助。
墓道文物出土后,李季谷、何乐夫、周节常、刘廷芳等先生及学生阎应清等分类编号和展出。
西北大学留下许多有关张骞墓的文献,主要有:何士骥,周国亭的《发掘张骞墓前石刻报告书》;西北联大历史系的《博望侯墓道古物校内展览记》;王汝弼教授的《谒博望侯墓放歌》(长篇古诗稿,发表在《说文月刊》第四卷);黄文弼教授发表有《张骞通西域路线图考》;吴世昌的《增修汉博望侯张公墓道碑记》,现立于张骞墓左侧,有数处字迹磨灭,已难辨认,根据多种文献,特别是《吴世昌全集》对其中的一些错误和模糊不清之处作了更正。其中,包括拙作《西北大学对汉博望侯张骞墓的发掘与增修》(《西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6年第36卷第6期第6-10页等文,皆有误。以后,当以此为准。
增修汉博望侯张公墓道碑记
国立西北联合大学讲师吴世昌谨撰
国立西北联合大学教授黎锦熙书丹
旷观我国史乘所记,以一介行人,而能跋涉万里,扬威域外,重致九译,荒服蛮夷者,得二人焉,曰博望张侯、定远班侯。然班氏借汉明之余荫,乘西域之罴弱,运以权谲,事乃克济。未若博望,犯方张之虏焰,假危道以远袭,凿空之功,震烁古今。尝试次其勋绩,约有数端:匈奴肆虐,远稽姬、秦,山戎、猃狁,并其异称。亶父之走岐下,幽王之死骊山,惩前毖后,创痛巨深。是以诗人作歌,戎狄是赝,季子获丑,虢盘焉铭。爰及末叶,凶焰益煽。史称冠带七国,边胡者三,于是赵王高阙为塞,秦、燕限以长城。洎乎楚汉之际,中原鼎沸,塞外群胡,益增猖狓。以高帝之雄略,犹不获逞志于冒顿,致有平城之厄、白登之围。下逮吕后、文、景,侵扰犹繁,驯至遣书谩辱,屠戮疆吏,匈奴之加我黄帝子孙以巨耻大辱者,久且烈矣。孝武痛祖宗之积耻,愤华胄之见凌,于是倡议灭胡,发使西征。侯持汉节,跬踬于风沙冰雪之乡,委顿于腥胳膻毳之群。再使西域,数困虏廷。廿载去国,万里经行,偕往百士,归仅二人。卒使威德遍于四海,赋贡致乎汉廷,自有生民以来,未之有也。侯既遍朔漠,识其地理水草,卫青击胡,资为向导,用能建不世之奇功,巩列祖之皇造,汉业既隆,边患斯少。尔后贰师之破大宛,定远之服鄯善,莫不蹑其芳躅,迹其故道。凡所躬历,当今甘肃新疆、俄属土耳其斯坦、阿富汉之地。副使间出,历国十余,跨世界之屋梁,通中西之文化,探黄河之真源,来异物于西亚。役属妫水之邦,创通西南诸夷,即今邛属黔滇诸地,苗徭归化,蚕丛毕启,揆厥元功,亦莫非侯所创议。后之人君,遂得拓疆数万方里,奠我中华数千年来之伟大国基。我今日之能御侮图强,货殖恣所取给者,胥有赖焉。而乡曲鄙儒,溺于清静无为之说,安于疲软苟且之习,乃以汉武之庸武于戎工,引为后世人主之大戒,何其陋也!昔扬子云:论前朝之事,以为不一劳者不久佚,不暂费者不永宁。是以忍百万之师,以摧饿虎之喙,运府库之财,以填庐山之壑,为不悔也,借如武帝狃于故习,博望阻于跬步,则吾汉族之陵夷,宁待石勒、刘渊、契丹、女真乎?比年倭寇河朔,流毒海陬,国黉播迁,西暨南郑。南郑屏山襟川,炎汉以兴,灵秀所钟,实生人杰,博望之故里、陵墓,胥在城固。廿七年春,吾校历史系同人以侯墓近在咫尺,足式仰止,而东侧土层扰动,墓道凌乱,陵前石兽,长埋榛莽,若不加以修理,妥为保护,行见先贤名迹日就陵夷。因即商准各级政府,会同张公后裔,将墓侧原有缺口,稍加清除。所见墓道汉砖、破残马骨、五铢汉钱之属,既可断为汉墓,而散乱陶片中,间有“博望”汉隶,尤足证为张公原墓无疑。遂为鸠工培土,重加封植。蒸、诵明、庶华等,念斯文之在兹,惧典型之或失,用敢撮述其事,对扬先哲,所以赞翼教化,昭明庥德,策励来兹,永垂楷则。庶几发潜张幽,绍华夏之洪泽,立懦振颓,完复兴之大业也。
国立西北联合大学常务委员会李蒸、徐诵明、胡庶华谨立
中华民国二十八年五月吉日,田鸿玉刻石立
《吴世昌全集》中的《增修汉博望侯张公墓道碑记》以及拙作《国黉播迁:西北联大通史》(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2020)的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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