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说刘禹锡《西塞山怀古》中有一句诗：人世几回伤往事。问下一句是什么？我不知道，查阅后为：山形依旧枕寒流。

我生活在西塞山脚下，每天都可以看到它，它在江中就这样静立了亿万年，不问波涛汹涌……

我告诉儿子，诗人感慨人的一生，总有那么些过往的事，回想起来不免感伤，甚而落泪。

儿子似懂非懂，毕竟才九岁多。人世几回伤往事，静下心来，仿佛也是自己的情怀。我是一个念旧的人，时常会想到那些故去的人和事，这其间有亲人，亦有“过往”的人。

在我生活过的时空里，人是一茬一茬地换，他们大抵是没有显赫身世的，就像我的爷爷和父亲，如云一般消逝了。

我是从哪儿来的？大别山下的一个小山村。四十多年了，那儿已然物是人非了。冬日里曾经暖和的阳光，春雨中曾经吐绿的杨柳，骄阳下曾经嬉戏的伙伴，秋风中曾经高飞的大雁……所有的一切，都不可能重现了！

人世几回伤往事，只有这咸淡的文字，还可以记叙那人、那事、那景。

一路走来，依然是在山脚下，只是此山非彼山，不过，还是一方小天地。那年那场大雪，压着红砖红瓦，天寒地冻，一家人围在炉火旁，没有电视看，就是烤火……当时有一种感觉：温暖。

又见梅花开，最终落户在一座小城。没有雪的日子，小城里一切照旧。在这里，我和弟弟成长起来，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在这里，父亲流浪的灵魂得以安息；在这里，往事历历在目，时常让人感怀。

算起来，人生由一个点到了另一个点，仿佛还有第三个点值得期待，可那是哪儿呢？

儿子问：李白和白居易比，谁的诗写得好？我想了想，告诉他李白。他问为什么？我说李白的一生诗情洋溢，诗句充满了才情和灵性，譬如他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写的是入蜀的实情，更表白了追寻理想的不易。

刘禹锡道：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何尝不是如此啊！

2018年10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