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John Hospers   译者：马耀基

A：事实上，可能根本不存在一个物理世界。所有这一切都只是你的梦。你以为你是醒着的，但实际上你只是在做梦。

B：不。“梦”这个词只有在和现实生活比较的时候才有意义。我们在日常生活中经常区分它们：“我只是梦到那。”我们做这样的区分并无困难。有时我不知道我是否在做梦，特别是梦境栩栩如生的时候。我梦到我的姐姐去世了，但我醒来时她在房间里走着。

A：可能这也是你的梦。

B：那一瞬间我可能会这样想。但我再看，她还在那里，然后我和她说话。相同的房间，相同的家具，所有这一切都和我睡觉之前的经历相一致。而梦里的体验是短暂而稍纵即逝的，是不确定的，即使它很生动。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和睡觉前的同一张床，相同的家具，同样的窗户，这些我都见过上千次。我记得我瞌睡了，躺到床上，关灯。所以我得到结论，我姐姐的死亡只是个梦。

A：但你如何能确认你姐姐的死亡只是个梦？可能这是现实，而你现在的经历是个梦。可能你正在梦到你在卧室里醒着。你怎么判断哪是哪？

B：梦并不缺乏生动性。特别是恶梦，生动且让人印象深刻。但它们不持久。梦是一个个孤立的岛，它们和我的其他经历不一致：我吃过午饭，上课，回家，阅读，看电视，上床睡觉。我有很多的奇怪体验，我们称之为梦。在那里我生活在很远，或很久以前，引力定律都可能不起作用，等等。我一晚可能有几个这样的梦，它们互相之间是矛盾的，和我醒着的生活经历也不一致。是的，梦也是一种经历，但它们是飘忽不定的。它们生动具体，但转瞬即逝，不确定。它们很大程度上缺乏真实生活所具有的内在一致性。而我们称具有一致性的经历是现实生活而不是梦。梦境的经历和其他的经历相矛盾。

W.L.=现实生活；D1,D2,……=梦境

A：我知道我们如何区分现实生活和做梦。我只是提醒你，这两种经历实际上都有可能是梦。可能它是我们做一辈子的大梦。你怎么知道不是这样。

B：你的想法看起来很深刻，但实际上只是一个语言游戏。假设某人告诉我只有一种颜色：蓝色。那么红色、绿色、黄色等其他颜色怎么解释呢？她说，“哦，这些只是蓝色的不同形态：它们是红-蓝、绿-蓝、黄-蓝，当然还有蓝-蓝。所有这些都是蓝色的形态。”现在你这样改变词语的用法有什么好处呢？除了让人糊涂外，什么好处也没有。颜色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你对它们的叫法不同了。除了这些词外，什么也没改变。

在关于梦的情况里，你也是这样做。我们用“现实生活”这个词指称我们大多数时间所具有的内在一致的生活经历，用“梦”这个词指称那些和大部分时间的经历不一致的片段体验。你希望用“梦”这个词指称所有这一切。但这并不是因为它们很相似，而是因为它们不相似！

A：但它们都是你的经历。

B：是的，你可以用“梦”指称所有的经历。但这是一种古怪的语言。如果梦这个词对你来说如此重要，我就让你用这个词。所以我们说所有的经历都是梦。但因为我们所有的时间都在这个大梦里，所以还需要做一种区分：在我们通常称为梦（片段体验）和我们称为现实生活的大量体验进行区分。现实生活里自然规律起作用，世界不会幻觉般混乱地变来变去。

此外，我们能用现实生活经历来解释梦，这种解释有时甚至要追溯到童年的生活。但梦境不能解释为什么我们有这样的现实生活，比如刷盘子，比如上课。梦只存在做梦者的大脑里，其他人不会拥有你的梦，他们有他们自己的梦。现实生活经历是根本的，我们没有梦也能生存，但只有通过现实生活我们才知道这个世界的存在和它的性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