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地球科学界具有优良的传统，从创始人到他们创立的单位和他们的学生和亲属中都有不少后人为前面筚路蓝缕的创业与惨淡经营中曾经辉煌的历史著书立说，这可能与这个学科有关，从现在看历史，从历史预测未来。一百多年来，对这段西学东进的发展，比较清晰，有案可查，至少这些前辈们的学经历是清楚的。

    最近偶然接触到了中国水利史的片段，好像还是传说中的大禹治水，李冰父子，然后到抗日战争蒋介石炸黄河花园口大堤，让河南和安徽人民生灵涂炭哀鸿遍野的惨剧，真的是蒋介石下命令干的还是驻防部队的抗日战略，是否有水利专家参与决策，不是太清楚，总之，是国民党时期的事情。后来清华大学水利系的黄万里教授反对三门峡水库的方案，又反对三峡大坝的建设。其他的水利人物好像没有一个清晰地传承。我于1979-84年在清华大学水利工程系学习，当时文革刚刚结束，老教授们身心受到了伤害阴影不去，而他们的年龄也基本到了风烛残年，所以很少有和学生接触的，当时我经常在系图书馆里见到黄万里教授，像他那个年龄的教授到图书馆看书借书者，五年中我只见到黄先生一人。我最初不知道是黄万里教授，他骑一辆女式自行车，用当年妇女的四方头巾对折将几本书包在里面，虽然与后勤老大爷的装束差不多，但是器宇不凡，很有气场。一般的教师也不予他打招呼，只是年纪大的图书馆老太太，轻声叫一声黄先生。有时我们目光对在一起，也没有讲话，真是我在清华水利系时期的最大遗憾。

    我们在水利系的第一节课就是晚上看了一个河南75.8大洪水的新闻纪录片，据说死亡几万人，影片中医院用大塑料袋装尸体的画面历历在目，那次大水的后果是几个水库大坝溃坝，造成严重伤亡。作为水利系新生，我所想到的就是做水坝，越高越好，可以防洪发电。没有想到过河流是一个生命链，河流孕育了人类的文化，河流有她自然的科学规律，人类不能光想着治理河流，人类要与河流对话，解除对河流不必要的束缚，祈求河流的宽恕。没有河流的地球将是多么的恐怖。最近，在一次黄河的考察中，我有机会为黄河讲了这样几句话。后面也要多看看黄河的书，多认识一下水利界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