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被炮弹炸

这件事儿，无论从哪个角度讲，都不应该发生。但它就是发生了。

我们1957年入学，整个第一学期，大鸣大放，向党交心，什么也没学，取消了期末考试；1958 年上半年刚学点东西，没等进入二年级，就去修水库。紧接着是大跃进，大炼钢铁……就凭那半年地质本钱，开始了我们的找铁生涯，一找，又是半年。

我说的挨炸，就发生在找铁过程中。

我们去的单位是，江苏省苏州专署地质大队，一大批长春地质学院和南京地质学校的同学，混编分配到苏州专署各县。时间虽然只有半年，人员和任务却不断变化，我们组一开始在江阴县找铁，后到常熟、崑山、太仓等县找沼气，最后又回江阴找铁。

我所在的组六个人：长院同学有：组长罗宇升（我们上一届）、黎国栋和我；南京地校同学有：鹿守桐和俞某某（名字已被我忘记，致歉）；江阴县只有一位同志(名字也不记得了，致歉)。这个组开始时还有长院的杨连生和南京地校的林治富。

我们的驻地是江苏省江阴县的云亭公社，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小镇。几个人被分配住在一个早已废弃的教堂里。每天分两个组上山，每组三个人。

那一天，他们那组去的是起山，我们去的山无名。三个人正在观察地质现象和采集标本，突然，长空呼啸，一颗颗炮弹落了下来。我们只好老老实实地爬在地上，用背包护住脑袋。原来是解放军炮兵实弹演习，我们正好在弹着点上，没有办法，只能静等停止。

大约半个小时左右，炮声停了。我们错以为结束了，于是跑到炮弹坑里去抠弹片。只抠出几块弹片，准备提前回家，没走出100米，又有炮弹飞来，这次是延伸射击，听声音比原来弹坑位置要远，于是我们没有再卧倒。到家后不久，他们三个人也回来了，他们高兴极了，原来他们在那边，一直在看解放军打炮，尤其听说炮弹落在我们头上，他们更高兴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这件事情是不应该发生的：我们住在教堂里，是大队干部和小队干部安排的，为什么炮兵实弹演习家家户户都通知了却不通知我们，我们又恰恰是天天上山的；进山的路口为什么不派人把守；解放军对弹着点的观察为什么没有发现人？我们在炮弹坑里抠弹片是最明显不过的了，为什么也没有被发现，还要继续打炮！

那个年月，人们都昏了头了，幸亏我们没有被炸死，若真的被炸死了，也只能是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