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零事故乃至零风险的提法靠谱吗？

吴 超/STIPC

零事故能够实现吗？这是安全工作者、企业领导干部乃至普通大众经常提到的问题。个人在讲课时也经常遇到学生或学员提此问题，自己虽然在课堂上曾做过多次回答，但专门以此为题写成小文章还没有做过。作为一名安全科学理论研究者，对此类问题我肯定做过一些思考，下面把自己的认识作为博文表达出来。

传统安全工作的主要目标是事故预防，因而零事故成为安全人和企业追求的美好目标。作为理念或是信念或是追求，毫无疑问零事故是可以倡导的；如果预设一定的时空范围，并对事故的性质进行具体界定，零事故也是完全可以实现的。但是如果没有时空范围的界定，从客观上讲，零事故是难以实现的，不限定时空范围提出零事故的目标也是违背客观规律的。

从本体论上讲，如果没有限定时空和性质，风险是客观存在的，是不以人的意志而消失的。人类只能辨识风险、规避风险、管控风险等，使风险在一定的时空范围内降低到可以接受甚至接近零的情况，零风险的提法个人觉得是值得商榷的。

下面从科学哲学层面的认识论和本体论来进一步阐述这一重要观点。

对认识论（epistemology）比较一致的解释是人类个体的知识观，也即人类个体对知识和知识获得所持有的信念，主要包括有关知识结构和知识本质的信念，和有关知识来源与知识判断的信念，以及这些信念在个体知识建构和知识获得过程的调节和影响作用，长久以来一直是哲学研究的核心问题（见百度词条：认识论（哲学分支学科）_百度百科 https://baike.baidu.com/item/%E8%AE%A4%E8%AF%86%E8%AE%BA/15082508?fr=aladdin  ）。总的来说，认识论主要指人类对世界的主观认识。

对本体论（Ontology）比较普遍的解释是探究世界的本原或基质的哲学理论。广义指一切实在的最终本性。（见百度词条：本体论_百度百科 https://baike.baidu.com/item/%E6%9C%AC%E4%BD%93%E8%AE%BA/1114602?fr=aladdin  ）。客观实在是不管人们喜欢不喜欢、知道不知道、承认不承认,它都不依赖于人的意识而实实在在地存在着。

客观的讲，迄今人类对客观世界的认识还是非常有限的，自然界、生命系统、复杂系统等，人类还有太多的规律不清楚，即使是人类自己创造的人造系统和社会，人类也不完全掌握其变化的规律和各种涌现结果。但由于人类自身的主观认识的不足和美好愿望，以及总是抱有很高的期望，因而总会经常过分自信和夸大自己的认知能力，因而也导致人类经常做出错误的认知和决策。用一简单的表达方式，就是人类经常出现E>O问题，即Epistemology认识论 > Ontology本体论的问题，这里主要表达的意思是人类总是过于自信的问题。

按照认识论和本体论的观点以及复杂系统科学理论，涌现是自然规律和人类难以琢磨的现象，事故和灾难的发生其实也是一种涌现，如果不限定一定的时空领域，即不对讨论的范围进行界定，则事故和灾难总是会出现的，是不可避免的客观规律。

事故是可以预防的只是在一定的时空领域里面。如果泛泛谈事故是可以预防的，那只能作为一种理念或信念。不做时空限定和性质界定，提出要追求零风险更是不切实际的夸张说法，风险广泛被定义为不确定性，不确定是普遍存在的客观规律，因此，无风险和永远安全是不可能存在的，是违背科学规律的。

近期出现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也证明人类的认识总是落后于本体世界实在的涌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