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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学作品中,要描写一个人,面部特征和面部表情一般是必不可少的。一张脸虽没多大,要描述的细节可是不少:额头、眉毛、眼睛和眼神、嘴巴、鼻子、脸色、皱纹,等等。当然,在这方面,不管费多少笔墨,关注多少细节,都没问题,都不会犯错误。
如果如此描写别的部位,比如胸部或私处,显然不行,那就是色情了。所谓色情,就是能直接引发交配欲望的东西。那么,一张脸是否也有类似的作用呢?如果有,是否可以认为脸,作为一个整体,也是一个性器官?
是或不是,与我们通常对性器官的理解有关系。
拿孔雀做个类比。雄孔雀必然需要一个光鲜亮丽巨大无比的尾巴才能引起雌性的兴趣,如果土里土气,肯定不行。这个大尾巴,是不是个性器官,只是个概念问题,它的确是性选择过程的结果;也就是说,个体的普遍喜好造就了这个大尾巴。
鸟类多靠视觉刺激选择配偶,这个选择也不一定即可就导致交配。比如,一对鸟情侣,订婚后要经过漫长的飞行仪式,或者先完成繁琐的筑巢工作,最后才交配、产卵、育雏。这个结果的决定因素,可能只是一身羽装的某个特定的部位。
同样,人类中的一对情侣,经过类似的漫长过程,最终决定结婚并生儿育女,其最初的决定性因素也可能只是一张脸或两张脸。当然,许多性犯罪的原因也是一张脸:长得好看。
和鸟一样,人的脸长得什么样,不完全是自然选择的作用:一张脸或晶莹剔透,或面若桃花,对生存有什么好处?单从自然条件看,这样稚嫩的皮肤肯定是有坏处的,就像孔雀的尾巴是“残疾”的。毫无疑问,人类的面部特征也是性选择的结果。
性选择,从进化过程看,就是对异性某些特征的选择,并由此导致生殖能力的差异;这种差异最终导致某些特征的强化以致夸张。对于选择的一方或双方而言,其偏好是有基础的,这个基础就是后代的数量及其竞争力:能生育更多的后代,或者能养育出更优秀的后代。
回到脸和胸的比较。脸代表着异性的“质量”,这不用多说,许多人是靠脸吃饭。长得好,就能生出漂亮的后代,这就是质量。当然,这质量有更多的含义,更深刻的生物学基础;否则,人们怎么会对一张脸如此痴迷?
女子的胸是哺乳工具,也是为了后代的。某种程度上,也决定着后代的质量:如果婴儿期总是吃不饱,先天不足,从小就处于劣势,长大了怎么去竞争?这点对男孩就很重要。
当然,明摆着,脸和胸不同,胸属于“身材”方面的指标。身材代表着雌性的“状态”,即交配、妊娠和哺乳的状态。常识是这样;科学研究也说明,“质量”和“状态”在选择动机方面有明显差别:相对来讲,雄性再选择短期或临时交配关系时,更注重“状态”,而选择长期配偶关系时,则更注重“质量”。这容易理解,短期关系实际生殖的概率不高,雌性的生殖状态很重要。
这样的区分不是绝对的。脸上的特征,面部表情,也能体现出类似的意义。猩红的或朴素的嘴唇,脉脉含情或轻佻的眼神,意义自然是不一样的,不用多描述,双方都能理会其中的含义。
在特定的生活环境中,脸上体现不只是“质量”,也有年龄。没有普遍的化妆术,年龄可以隐瞒,脸上写的年龄就像树木的年龄一样清晰,这是雌性脸面童化的进化力量。人类,特别是雌性的脸常常如花似玉,因为这样的脸更容易吸引异性,诱导雄性的投入。
一张脸不是静态的,能表达无数的情感。一个微笑,一个浅浅的酒窝,难道,这也与生殖有关?有关系。不管是静态的结构特征,还是动态的行为特征,只要是异性偏好的,都或多或少与性选择有关,与生殖有关。一个温柔的母亲,是不是更有利于养育后代?毫无疑问。此类偏好,从进化功能看,与哺乳能力一样。
俗话说,女人如花。花是什么,是植物的生殖器官;开花的季节,就是植物的繁殖季。如花似玉的年龄,也是女人生育能力的高峰期。从进化关系看,植物真正的生殖器官是雄蕊和雌蕊,漂亮的花冠是叶子特化而来,与生殖没有直接的关系。植物没有眼睛,但昆虫有,美丽的花朵能招蜂引蝶。
从进化角度看,植物的花朵也是性选择的结果。植物个体之间也有竞争,花朵不够鲜艳,没有竞争力,生殖能力自然不行,就会逐渐被淘汰。只不过,这个选择过程是通过昆虫来实现的。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一个不重要的结果是,人和虫子似乎有同样的审美观,求偶过程常常就会用到鲜花。
这样的理解与事实总有点出入,花朵的作用仅仅是为生殖器官所在地提供一个显眼的标志,容易识别。大自然常有如诗如画的风景,那只是远观,局部常常是灰暗而粗糙。在绿色之外合成一些明显的标志,这些标志必然需要有别于周围环境:柔嫩、细腻、鲜艳。如果植物选择在黄昏之后开花,这些特征就无效了,只需要纯粹的白色,比如葫芦。
所以,女人花和植物的花还是有别,白里透红,不只是为了表示与众不同,含有更多的信息。
雄性的脸也很重要。有人调侃说,女人的黄金年龄很短,只有几年;男人的则更短,大概只在18岁左右,此时长得帅就有人喜欢;到了30岁,只要没钱,就很少有人喜欢了。虽是愤世嫉俗玩笑,却也道出了性选择的真理:雄性的魅力来自于其竞争力,具体在脸上,有吸引力的特征也主要体现在竞争性和攻击性能力:比如眉毛、胡须、下巴、坚毅的表情,等等。这也是性选择的一个重要方面,相同性别个体间的竞争常常进化出一下奇形怪状或很夸张的东西,雄孔雀的大尾巴、食草动物的巨大犄角,有雌性在选择着,同时也是同性竞争的结果。雄孔雀不用尾巴扇对手的耳光,而犄角常常是用来实战的。
雄性不用嘴巴咬人,也不用铁头功撞人,但一副凶恶或严峻的面孔就能威慑对手,其原理都是实实在在的物理学原理,还需要细致的分解。
要说脸是一个性器官,有点哗众取宠。您可能要反问,是不是整个人体都是一个性器官?对于有性生殖的高等动物,似乎也不过分吧:喜欢一个人,就喜欢其全身。从生物进化的视角看,也有道理。任何生物性状都是为了生存和生殖服务;生存,也只是生殖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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