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黄宗英先生的大名,是因为“小木屋”。那年,正是我们大学毕业的季节。在我的心中,高高的山上,耸立着一个孤零零的小木房子。一位科学家整天站在屋前看着那一望无边的崇山峻岭和茂密森林……
虽然大学和研究生毕业,都幻想着去西藏或新疆去工作,但那都是心里的一个念想。大学毕业因为考上研究生而没有实现,研究生毕业因为回母校也放弃了这个选择。那个时候,学校轰轰烈烈欢送一位地质系的校友奔赴西藏工作,让我激动不已……
没想到2004年我们终于在老先生的指导下,登上了这片圣地。那时没有时间拜访这风靡全中国的小屋和那位令我们青年学子崇拜的科学家。今年两次进藏,均有幸和高原生态研究所的领导和朋友们相聚。才知道那小木屋就在眼前,并且如今发展成为研究高原森林生态的基地。
昨天,陪着领导,再次专门走进高原生态研究所的院子。这是一个森林迷宫一般的院子,犹如走进了一个植物王国。在国家林业局第二期援藏项目兴建的“兴宅梅朵苑”(藏意:花朵果实),我们有幸看到了“小木屋”。
兴宅梅朵苑很大,有数十亩。小木屋很小,面积不过几平米,犹如一个小岗亭坐落在西北角。里面空荡荡了,看来已经成了一个古迹。因为当年的小屋如今已经发展成有3层科研办公的大楼了,而且还有着许许多多进行各种科研的平房。令我更感兴趣的是小屋前有一个小池塘,是养养蝌蚪蛙儿的难得之地……
院子里和学院校园一样,栽种了许多树木,其中有多种高大的裸子植物。其中在研究所科研办公楼大门旁,有一株很高大的柏树,奇特的是枝干如同我们东白的桦树。树干表面很是光滑,和以前见过的柏树很是不同,也不同于校园里的。
节选:小木屋
波密会议
大狗熊,端坐在云杉枝叶的沙发上。
西藏东南,波密县境。岗乡秋日胜春朝。
百鸟恰恰争啼,百兽怡怡相嬉。
“怎么?”大狗熊问,“月亮缺过又圆了,还查不出那几个连毛也不长的人,究竟来干什么?”
“我汇报过多少遍啦!”喜鹊喳喳地,“他们一共是四个藏族人、五个汉族人、支起三顶帐篷。为首的是南京林学院教生态学的徐老师,女的,还有一个女的……”
“头脑简单!”大狗熊生气地,“我们需要明确的结论:是好人?坏人?是朋友?是敌人?”
夜莺婉啭:“我看,他们是勤劳的人。我夜夜飞过他们的帐篷,他们都点着蜡烛,细数树哥哥的年轮。从东南西北对着数。数了量,量了数,仿佛在弹奏新式的琴……”
阳雀抢板:“是啊,一大早,他们就钻林子,背着干粮,一干一整天……”
牦牛说:“呣,他们把树枝树叶都称过。一天要称几千斤。我恨不得借点力气给他们。”
地鼠说:“他们连树根根、树须须也称。”
花大姐说:“一片叶子也不放过。有一位叫胖朱的,把大小避债蛾、云杉木虱、松褐天牛……这些败类,钉了起来,把我们瓢虫类同胞姐妹请进小匣,高兴地说,‘可能是新种!’”
“本质!要看本质!”大狗熊提醒。
山羊咳嗽一声。他昨天钻进帐篷想吃白菜,没想到咬了一嘴辣乳腐:“依我看……咳咳,他们是来毁我家园的。那个徐老师,她说一共要砍十棵树。咳咳咳,愚蠢的人类!”
白唇鹿补充:“人类终将毁灭他们自己。”预见的惨景,使他的嘴唇更白了。
獐子说:“人类委实愚蠢混蛋之至,我今天一早,跑了九百九十九道岗,发现负责检查林木出境的林管站干部,又在搞‘关系学’,乱敲图章,放一车一车的原木出山,我看这一小队人,也不会比同类聪明。”
大狗熊:“没有区别,就无所谓政策。你具体调查了吗?”
獐讪讪地:“那两个藏族——白玛、尼玛都带着枪,他们还说到麝香。”
“你怕啦!怕啦!”小黄鼬自大地,“我就不怕!”
獐承认地:“是的。我听到他们大声地念《萨迦格言》:‘为了得到学问,小孩子的话也要听;为了得到香料,野兽的肚脐也要取。’我肚子一疼,就跑回来了。他们居心不良!”
“沙……沙……”云杉婆婆抖了抖满头的细辫子,“不,不。我想……搞科研总要付出些代价。他们解剖了我老伴,我很伤心。但我听到他们说,他在哪年受过压制、生过病。还说,看来云杉长到270岁生命力还很旺盛。唉,能被人理解,能使我云杉属今后多做贡献,我老伴死也瞑目。孩子们,你们说呢?”
“沙……啦啦啦啦。我们情愿牺牲!为了让我们的弟弟妹妹、子子孙孙能幸福地成
长。”高原巨柏、高山松、青?木、爬地柏、延龄草……也都随声附和:“情愿!情愿!”
长尾叶猴发言了:“那么……”大家都笑了。因为这老猴昨天抢了那女作家的眼镜,架在鼻梁上,看着很不习惯。
是这样的:昨天作家在树林里发谬论:“人若没有向往,就和禽兽没有区分。”话音刚落,猴儿们都吱吱啊啊叫了起来:“看不起俺动物?动物比你们人类聪明。连小兔儿也不把窝边的草啃光!”猴子猴孙一齐上,拿小石子扔这一小队人……
当其时,大地母亲也叹息说:“是啊,我把水给了树冠、树干、树根。这些败家子!杀树绝水!唉,我养了白痴!”
“那么……归根到底,咱们速作决定:是打击?是支持?还是统战?”狗熊站了起来。
森林里乱了好大一阵。云、雾、风、雷也都赶来,因为他们都与生态学有关。每天每天五次三番,这一小队人有值班的,把他们的行动一一记下来,所以,他们不能不表态。
最后,大家举足通过决议:按兵不动,远距离防守,适当地予以保护。
于是,狗熊一步一个大脚窝,把足迹留在这一小队人常走的林间小路上,它想试试这些知识分子的胆量和意志。那个戴小白帽的女生态学者徐凤翔,52岁了,还和猴儿赛跑,难道她真能像我们古老的前辈——凤凰般飞翔吗?她图什么呢?名利思想?好嘛!大家都来名利名利,欢迎!
只有小黄鼬刚才没举手,它叨咕:“统一行动,没劲!我可还要去,那简装罐头特好吃。”
黄鼬的新媳妇说:“别,人家有枪。那位藏族白玛副连长说打树梢顶叶,不会错打树枝儿。”
“没关系,他们说我是益兽。我去了那么多回,每趟都吃得饱饱的,他们并没把我怎么样。”
“那咱们更得尊重自己。”新娘说。
“女的最婆婆妈妈。”
暮雨微微,朝云灿灿。黄鼬郎又溜到帐篷边野炊的小木棚里去了。他刚把头伸进罐头,枪就响了,透过铁皮,正中脑部,黄鼬本能地一哆嗦,整个身体就进了罐头。当藏马鸡来报丧时,新娘一边抹泪,一边说:“也怪不得人家白玛副连长,郎啊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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